语音码字之《火烧赵家院》

语音码字之《火烧赵家院》

“赵司令家的后院着火了！”来买猪肉的麻婶神秘兮兮地对街坊霍二姑说到。

“烧没了？”霍二姑有些疑惑，因为她一早没听到动静啊。

“对，骚的那几个小浪蹄子，都没了！”麻婶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

“真的？”霍二姑来了兴致：“快给我说说！”

长街正中那座赵府的宅院是几年前建的，阔气、舒坦。

那几年，赵司令在战场上总打胜仗，他很骄傲，他手下的兵也很骄傲。他从老家带出的这批子弟兵素质高，啃吃苦，最善于执行的拿手战术就是“结硬寨、打呆仗”，最后愣是把整个北部战区的主动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征战多年，赵司令捞了不少油水，于是给自己在城内买了一座大宅，黑瓦白墙，临水而居，冬暖夏凉，住着甭提多舒服了。

众人都觉得赵司令的婆娘不容易，这回也算是熬出头了，该在宅子里享享清福了，可是却都眼睁睁地看着变了天。

男人嘛，总是很难消停的。赵司令年届不惑，膀粗腰圆，十里八乡打听了一圈后，就骑着高头大马，迎了三房姨太太进门。

这大姨太，生得风姿绰约。白净的鹅蛋脸，婀娜的身段，嘴角处天然点着一颗红痣，颇有几分情趣。年纪轻轻，还会舞文弄墨，让赵司令这个大老粗，爱不释手。

二姨太身形矮小，有些圆润，却偏生一副伶牙俐齿，说的体己话就像挠痒痒，直挠到赵大司令的心窝里去。夏天天气热，二姨太给院子里布置出一大片葡萄藤，晚上就在这葡萄藤架子下吃着冰窖里放过的西瓜。赵司令听着二姨太唱着小曲儿纳凉赏月，别提多美。冬天天气冷，这二姨太亲手缝制的几件皮裘把这男人暖和得老泪纵横，从手脚到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三姨太形容尚幼，刚刚发育不久。然而那肌肤嫩得分明可以拧出水来，柔美灵动的眼眸，看得人心生无限爱怜。况且他爹还是本地的大财主王贵财。收了这房太太，赵司令的军饷就又能填上一笔。一箭双雕的买卖，划算啊！

当然，现在的赵司令就变得更忙了。除了忙主战场的事之外，回到家，还得忙四个分战场上的事儿。本来让正室管着那三个小的不至于出事，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老妻居然无缘无故就得了怪病仙逝了。

赵司令一出去就是数月，风尘仆仆，就怕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儿飞出去了，自己找食吃。这个怕呀，比战场上的担心似乎还更加一分，所以他决定，从自己的兵里边挑几名忠心的战将，为自己解除烦忧。选出来的，那得是能帮自己牢牢看家护院的好狗，好狗来了，就绝不让一只苍蝇蚊子飞进来，当然更不能让笼中的金丝雀飞出去。

大乔、三喜子、牛犇，便在此时入了赵司令的法眼。这三人军事素质过硬，战场上的指令贯彻得十分彻底；除此之外，大乔领会领导意图的水平很高，也得益于此，大乔成了赵司令的贴身秘书；三喜子则常被赵司令派出去跑腿，办事利落；牛犇枪法了得，沉默寡言，看家护院还真缺不了他。

更关键是三个兵娃子出身农村，没有后台背景，家族势力弱小，探过口风，似乎还是孤儿。能够替自己守着万贯家财，还真就非这三人莫属了。

赵司令大名赵子林，此刻正摸着肚子，光着膀子，翘着脚，把脸埋在浓得发蓝的的香烟雾气后面，乐滋滋的合计着。正想得高兴呢，一口浓痰就卡在嗓子里，干咳了老半天，终于“噗”地一下吐在了旁边地上。

大乔早就使眼色让丫鬟准备好了手绢，帮赵子林把嘴擦了，自己则卖力地蹲在司令眼皮子底下，蹲在地上，把这口浓痰擦拭得十分干净。嘴里还小声地对主子说：“司令，您这金贵之躯，可得保重喽。我这就吩咐厨房，去给您弄碗鸽子汤补补？”

赵子林扶着大乔的手臂站了起来，说道：“本司令哪里会有事，只是有些心事，你去把三喜子和牛犇给我找来。”

大乔不明就里，虽然并不知道要找那二人来干嘛，但是作为一头听话的绵羊，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于是躬身退出了屋外。

不多时，大乔气喘吁吁地领着三喜子和牛犇前来，在院子里候着了。

然后，大乔进得书房来禀报一声：“司令，那两人我给您带来了。”赵子林喜滋滋地站起身来，披衣出门立于石阶之上。

院中望去，二人低眉垂首，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很是和谐。

赵子林非常满意，打量了一番，便吩咐大乔也和他们二人站在一块，然后开口说道：“赵某人南征北战多年，有幸与三位戎马倥偬中得遇。今日一见，便是有要事相托。”

三人有些惶恐，心里却暗自高兴。大乔则早已欣喜若狂，心头暗道：“莫不是要加官进爵？”左右看看，见二人没有说话，就立刻代三人答道：“司令言重了，能为司令效犬马之劳，乃小的们三生之幸。”自忖着用词妥帖，没有逾矩。

三喜子和牛犇有些惶惶然，便也颔首，表示完全服从。

赵子林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说道：“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也是有劳各位了；但是眼下，我家宅院新落成，如果出了乱子，自然也会影响本司令在战场上的决断。你们仨，对我的脾气，以后就留在这宅子里做事吧。”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坏事，默不作声。

赵子林继续说道：“大乔，你就是大管家，负责府里全盘事宜，一旦有事，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喜子你是二管家，你把府内外平日具体要办的事都安排好人手；牛犇你就是三管家，专司安保出行，水火也须留意……”这大胖子好一番细细安排，说完喘几口粗气，背上还渗出了汗。

待几人终于拐完抹角弄清楚赵子林的真实意图，个个是喜不自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用到战场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便可以替司令守着这荣华富贵、照拂些莺莺燕燕——每个人心中都洋溢着欢乐，却还得硬生生地忍住，不敢喜形于色。

然后，赵子林不忘叮嘱强调一下：

“牛犇，你眼神和枪法好，给我盯住喽！凡是那些苍蝇蚊子草头包之类的要想飞进来，你给我统统毙了！”

“遵命！”牛犇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所以回答得很简洁，赵子林也很欢喜。

此后，赵府就成了固若金汤之地，苍蝇蚊子都绕道飞。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本也逍遥快活的很，可是南方战事突然吃紧，土匪又在西北生事，搅得赵司令心里极不痛快，过些时日便又是要亲上前线督战。这一夜便有幼时旧识李师爷来拜访，于是两人一块喝酒。

酒过三巡，李师爷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话中有话地就旁敲侧击上了：“赵大膀子，你这一走几日可回？”

赵司令回答：“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

“家中父母妻儿可安顿好？”没等赵子林说完，李师爷又问。

赵司令呵呵一笑：“我已安排几员贴身卫士处理家小。”

“就他们仨？”李师爷用眼睛瞄向远处墙角立着三人。

“正是！”

“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

“您想想，如若是看家护院的话，坏人倒是进不来了，可是他们三位正血气方刚，一个个青春年少啊……与您那几位太太相比，可算是年岁不差……”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赵子林一拍桌子怒道。

“哎哎，赵大膀子，兄弟那是为了你好，可别动怒。要是不喜欢……你就当我酒喝高了，没说这话。”

第二天，赵司令便命大乔去请安公公。这安公公名叫安德海，是当年的宫中太监总管。前清亡后，主子死了，这安公公也只好告老还乡，生活也没什么着落，所以就操持起了教书先生的角色。还别说，真有那么几户人家，请他到府上讲学。

此时，安德海站到了赵司令府中的讲经堂上，搓着双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一见到赵子林他就说：“司令，我这身份恐怕会污了您家的地……”

赵司令却很大度，便按昨日和李师爷商量的法子对安德海说道：“宫里的活儿，您是大师；我家呢，现在有三个能使唤的，但是就怕出点别的什么旁的事儿……这回请您来，是想请您帮我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得让他们明明白白知道净身就是晋升。”

安德海先是一惊，这么没羞没臊的事儿，在赵司令这儿变得居然如此光明磊落。

“安公公，您看这500块光洋您先收着，事成之后，另付1000块。”赵子林打开桌上事先准备好的匣子。

安德海的眼睛早已被这一堆明晃晃的事物给晃瞎了，连忙堆起满脸的笑意：“有您发话那便成！不过这思想工作还真的是思想工作，不能用强的，因为您还得留着他们心甘情愿看家护院不是？”

“对对，公公此话有理！”

未过多时，大乔、三喜子、牛犇都到了安德海跟前。

赵子林给三人介绍：“安德海安公公，当初可是宫中的传奇人物，翰林院多少人才都是咱安公公一手提拔。国学领域，安公公那是深不可测。最近这十来年，他致力于国学文化的传播工作，获得过广泛赞誉。像什么北塔府、青桦府，均奉安德海公公为座上宾。咱们赵府自然也不能失礼。安公公是我请来的国学大师，以后你们叫他安大师。”说着给大乔递过来一个眼神。

大乔心领神会，面上功夫要做足，一听司令这么在乎此人，赶紧扯三喜子和牛犇的衣袖，一起躬身行礼，嘴里恭敬的说道：“见过安大师！”。

“喜子，你去请太太小姐丫鬟们都过来。”

三喜子听命，腿脚麻利的走了。

半晌工夫，眼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待安德海美美地咗上了一口大乔亲自泡好的大红袍，赵子林就继续发话：“在府里，别老叫我‘司令、司令’！老夫是个文化人，你们以后叫我‘校长’好了！来，打完卡，我们就请安公公开始上课。”

安德海满脸堆笑，来来来，咱们今天先讲讲女德、明天我们再说说《弟子规》……

牛犇的脑门上青筋突突地跳着；三喜子有些坐不住，屁股在凳子上挪来挪去；那城府最深的大乔，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也只是以为眼前这个阉人是来给太太小姐们上课的，所以就那么老老实实的立在一旁。“老爷喜欢文化人，咱们也不能老是粗人一个呀！”三人满怀善意的想着，并无二话。

也不知安德海从哪儿弄了本线装书，摇头晃脑的在那念叨：“善人不怨人，怨人是恶人；贤人不生气，生气是愚人；富人不占便宜，占便宜是穷人；贵人不耍脾气，耍脾气是贱人。”念完后抬头看着众人，只见众人大眼瞪小眼，安德海先是对赵司令笑笑，然后便冲着大乔三人说到：“来，请诸位管事跟着我念两遍”。

赵子林坐在一旁督课，三人无法，只好老老实实的跟着念，念了一上午。中午去吃饭，大乔没什么胃口，三喜子扯了个由头，出门吃凉皮去了，只有牛犇一声不吭，稀里哗啦吃了个底朝天。大乔冷冷的看着他：“你就吃吧，吃死你。”他开始觉得这种荣华富贵的无趣。

下午的课又准时开始了，赵子林出门办事去了，他对安德海很放心，就等着验收成果。赵子林前脚刚走，太太小姐们便如蒙大赦般各自逃回屋里，便只留下大乔、三喜子和牛犇三人面面相觑。

女人们发话了，要三位管家代为听课，司令回来之前，她们可是要随时检查听课情况的哟。

安德海笑笑，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赵司令的本意正是如此。女人们只不过是障眼法，此刻走了干净，倒也清静。可以专心对三人洗脑了。

“来，跟着我念，‘人生第一件事得学会服从，领导说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安德海煞有介事的摸着秃秃的脑门和没毛的下巴。

对这个价值观三人是不抵触的，于是便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人生第一件事得学会服从，领导说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待到后来，安得海念起：“女人全身所有的毛病，所有器官的毛病都是因为有怨气，养颜不如养生，养生不如养心，怨气是百病的源头。”三人也都能跟上节奏，并无不妥。

安德海感觉洗脑的效果正在成倍放大，他对自己的教学充满了信心。

三人也暂时适应了安德海的风格，各自相安无事，课间，大乔甚至还向安德海打听些宫中秘闻，一时间讲经堂中笑语盈盈、其乐融融。

赵子林回来了，假模假样的巡查了一下，姨太太们也赶紧回讲经堂端坐好，彼此都觉得还挺满意。赵子林便对众人发话了：“大家听好课，做好笔记，过两天考试合格之后，会颁发由我亲自签名的毕业证书。凭此证书，诸位便拥有了国学堂讲师的身份。众人一听这话，都来了劲儿，口中高呼“赵校长英明神武，文才风流”。

终于结课了，文化人赵校长、国学大师安公公和学员们一一亲切握手，摄影师们选好了最佳角度，拍摄了以园中回廊为背景的集体毕业典礼照。

合影完毕，和赵校长交换了一下眼神，安德海乐呵呵的对在场众人宣布，毕业典礼的最后一项：净身侍主。

“因为要践行知行合一，便需要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已经合格。”安德海开始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

大乔不明就里，凑上来问道：“何谓‘晋升事主’?”三喜子和牛犇也是一脸疑惑。

“哦……”慈眉善目的安公公和言细语道：“简单来说，就是像我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三喜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喊道：“怎样？！”

“就是像我一样净身——然后才好侍奉主子啊！”语毕，安德海向赵司令方向拱了拱手。

伶牙俐齿的二姨太反应最敏捷：“哟，安公公，您这么说可就有些多余了。我们可不就是用干净身子侍奉咱们家老头子的吗？咱们女人家，哪一个不是清清白白、本本分分的？”

众人终于听明白，此“净身”可不是彼“晋升”，有的人可是要挨刀子的！于是，女眷们七嘴八舌，纷纷议论，最终女人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管家三人组。

大乔和三喜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牛犇那二货也终于听明白，可能要发生什么事，顿时觉得身体某处隐隐有些疼。

“呵呵，对对对！瞧我这老糊涂，请夫人小姐们见谅！”说罢，转头望向大乔这边的管家三人组。大乔平常最善见风使舵、察言观色，可今天被安德海来这么一下子，这绝顶聪明的小脑瓜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当年我在宫中，多少御前侍卫宫中高手，都留不下一个全尸啊。为何老佛爷偏偏倚重咱？今日虽然世道变了，可有些规矩是不能变的。咱们赵司令最看重的就是下属对他的忠诚，各位爷，“净身侍主”就是对咱司令最大忠诚，也是学习真国学知行合一的体现！偌大一个家业交于各位手中，司令他老人家也放心。”安公公就像老菩萨，苦口婆心又语带威胁的劝慰道，同时扫了赵子林一眼。

后者摆了摆手：“安大师，不对不对！”

三人顿时一喜，可紧接着赵子林又嚷嚷到：“在这府里，我可不是司令，我就是一个文化人。”

话音落下，眼神却瞟向站在门口的护卫队，那边于是传来了齐刷刷拉枪栓的声音。赵子林一听这响动，立刻装作语气严肃的厉声制止到：“放肆！”

三人总算是明白了什么。

赵子林走到了三人面前，拍着大乔的肩头，摸摸三喜子的脑袋，又在牛犇的胸脯上轻轻打了一锤，亲切地对他们仨说到：“安大师是国学大家，肯定不会强迫你们，一切自愿，一切自愿！我作为校长，也是充分信任你们的！你们乃随我征战多年的兄弟，下半辈子享享福自然也是应该的。我保证，我赵某人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也都有！嗯，‘净身侍主’这事儿先不急，不急，你们仨先回去想想，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盯着所谓国学毕业证书的三人，哭丧着脸各自回房，想到两胯间的事物将不再属于自己，他们走路的姿势都是一拐一瘸的了。

是夜，牛犇打晕了房门外守着的几个兵，逃到了院中，抬头却见屋顶上蹲着两个人，大乔和三喜子一见是他，便招呼他上来。大乔建议：“咱把这院子烧了，趁乱逃出去远走高飞吧。太监？谁爱当谁去当！”

话音未落，脚下的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赵司令的副官手里晃着小手枪慢悠悠踱了出来：我说三位兄弟啊，这么晚了，还在屋顶上干嘛呢？”接着几十杆枪齐刷刷的对准了屋脊处三人。

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大乔、三喜子、牛犇一见事情败露了，只好灰溜溜地从屋顶上下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极了斗败了的公鸡。

三人被关进了牢中，赵子林也有些沮丧，自言自语道：“看来，安公公名气大是大，可这教学效果有限啊！”

副官进来问到：“司令，那三人如何处置？”

“先关着吧！”赵子林挥挥手。

数日后，有手下来报：“嗯，乔菜头说他想通了，要来见您！”

“哦？”赵子林大喜。

原来这大乔啊，实在是受不了这牢狱之苦，忆起赵子林杀人如麻的做派，想想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叹息一声：“太监就太监吧……”接着象是在自己说服自己：“总比掉脑袋强！”

第二日，大乔获释，然后被送至安德海处。

安德海临时弄了一个“蚕室”，手法依然老道。借助麻药的作用，没过多时，大乔就老老实实在手术台上躺着睡着了……

囚室里的三喜子还在犹豫中煎熬，牛犇是坚决誓死不从。

然而，有了大乔这颗定心丸，赵子林一时也不会杀三喜子和牛犇，毕竟是人才难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几日，东南战区兵败如山倒，再也顾不得家里那点破事，赵司令上前线督战去了。

大乔重新做回大管家后，工钱加了不少，算是对无法“晋升”的补偿吧。

吴副官带了一个排，在司令府附近抢了几间院落住下。

还关着的那两位，本是大司令跟前的红人，现在却惨变阶下囚，大乔自然不会轻轻松松放他们出来。他倒是亲自进去过几回，现身说法地劝说二人放弃顽抗，“早割早解放”。

三喜子回应说，“再想想、再想想”。

牛犇直接一口唾沫，吐在了大乔脸上。惹得大乔给牛犇上了老虎凳，变成了残废。但又不好弄死他，毕竟司令没发话。

日子就这么暗无天日的过着，三喜子的大腿骨，已经瘦得皮包骨了，看来这神行百里的功夫也是废了。这一日他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便想唤过来看守，下定决心步大乔的后尘。可左等右等，竟然没人来搭理他。如是三日，饿得三喜子抠墙皮上的灰来充饥。

第四日，不知何时，囚室的门终于再次被人打开，从外面大踏步的走进来一队戴着红领章的士兵。

为首的那人发话了：受苦受难的父老乡亲们，你们被赵子林坑苦了，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

三喜子脸上那个泪水呀，顿时哗哗直流，张着嘴巴已经泣不成声。

牛犇的状态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此时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是……真的解放啦？”三喜子扶着地牢口的门望向外头明晃晃的天，精神恍惚，有些不可置信。

“可不，真的解放了！”牛犇用大手拍了拍三喜子的肩膀，差点没一掌把三喜子拍吐血。

经过了初步的政治审查，二人在赵子林的军队里，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去打过小日本，所以军队的干部当场决定，这两个阶级兄弟要留还是要走，由他们自己决定。

“长官，请问你们知道到有一个叫乔菜头的人吗？那可是阶级敌人，不能让他走了！”

“那个疯子吗？刚才要来抢我的枪，我把他毙了。”长官边上一个卫兵很自然的答道。

“哦，毙了！”牛犇有些愕然，但是当他看到满脸血污的大乔像条死狗一样缩在墙角的时候，也就释然了。

“安德海，安德海呢？”二喜子情绪有些激动。

对面长官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两兄弟出府寻了一圈，才打听到安德海的情况。原来，那老阉货收到风声，已经潜逃。二人这才悻悻然地回来。

二喜子和牛犇收拾包袱决定回老家，却听得讲经堂里传来女人的哭声，两兄弟走进去。

里边聚集着赵子林的姨太太。外部世界的大变革让她们恐惧万分：听说赵子林已经被打死了……据说要准备斗地主，连地主的婆姨都不放过……听到门响，三位姨太太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光……

赵家的后院终于还是着火了，三喜子和牛犇两兄弟，分别带走了大姨太和二姨太。

三姨太还是幼女，从人道主义角度考虑，带红领章的人让她回家找妈妈。三姨太于是一路哭哭啼啼的回了娘家。

麻婶说到这儿的时候，长街的另一头远远地传来了她男人暴跳如雷的吼声：“赔钱货，死哪去了！这么久不回来给老子煮饭？”

麻婶脸上立即青一阵、白一阵，慌忙和霍二姑道了别，一溜烟往长街那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