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冥想》第十四封信：「节制」之读书笔记01

卢梭说：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一语道出人类的处境。

《圣经》故事中，上帝最初是以自己的「形象和样式」创造了人类；上帝的形象使人拥有了自由意志，样式则使人具备了德性。因此人在犯下原罪前是带有神的形象和样式的；堕落后，形象虽然依旧完好，原始的样式却不见了。

“此形象也可能遭到地狱的火炼，却不会被烧毁。它会受损却不至于彻底摧毁。它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命运而完全被抹煞，反倒继续存在着。灵魂去到哪里，其神圣形象就会跟到哪里。人的神圣样式则有所不同，它会在行善的灵魂内继续作用着，在作恶的灵魂内变得卑劣。作恶的灵魂和缺乏理性的禽兽属于同一级别。

——圣伯纳德

圣伯纳德用「人的神圣形象和样式」指出人类本质中的二元性——人是生而自由的，但神圣样式却因局部的败坏而变得有空间发展恶习，因此人注定要在“人世的枷锁”中找回遗失的部分。只有回到与神圣形象相符的高度，人才有可能变得不朽。

这张大阿卡纳所暗示的正是上述二元性带来的启示与认识，即「二元的整合」或「两极的合作」。在「非此即彼的二元性」之外，还存在着「兼容并蓄的二元性」。

02

这张卡描绘的是一位身穿红蓝相间长袍的天使，正在进行一个奇怪的动作；祂将无色的水从一个瓶子倒入另一个瓶子，而且几乎是以水平的四十五度角在做这件事，两个瓶子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天使、双翼、双瓶和水暗示的寓意，正是这张大阿卡纳将要带给我们的另一则隐修之道……

基督信仰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天使守护着。

“求主垂听我们，至圣的上主，

全能的圣父，永恒的上帝，

请从天国派遣圣洁的天使下来，

留守、珍惜、保护、探视即捍卫

所有聚集在此的人

——弥撒前的开场圣礼祈祷文”

守护天使的作用力在于，能够制衡人自堕落以来发展出的恶习。祂如同神圣形象的忠实盟友一般，以己身的能量修补人因原罪而遭到损毁的功能。

$\bullet$ 天使守护着记忆，恒久地「提醒」着灵魂，去觉知原有的神性以及在宇宙交响乐中的永恒使命。

$\bullet$ 天使珍惜人的灵魂在这条路上的努力、追寻与渴望。祂可以修补人因为神圣样式遭受破坏而产生的心灵坑洞，但不会以祂的意志取代人的意志。无论何时何地，人的意志永远是自由的。祂会静候在自由意志不可侵犯的圣殿旁边，等待人做出决定或选择。

$\bullet$ 守护天使也会「探视」人们。祂以透视者的身份帮助无透视能力的人，去抵挡精神和肉体上的诱惑及危险。祂警告、通知和帮助人做出正确的判断，但不会去组织诱惑的发生。诚如圣安东尼所言，「没有诱惑就没有灵性上的进展」。诱惑是灵魂发展自由意志时不可或缺的训练，天使或恶魔都侵犯不了它。

$\bullet$ 守护天使也会为人类辩护。祂会停留在被保护对象的上方，从天国的次元看守着人。当人的灵魂面临上主的正义判决时，天使会用翅膀覆盖其对象，将自己的功劳让给被守护者，祂如同母亲一样捍卫着被保护的对象，不论是善是恶。

生活在地球上的我们，注定要在人世间经历诱惑、危险、挫折，这是发展「自由意志」必不可少的历练；有些人会迷失、堕落或沉迷于现世的享乐和占有，这将让我们忘记自己的神圣本性，远离守护天使的作用力。人只有在尘世历练中不断磨炼「自由意志」、不断净化「德性」，才能展现出整合式的深刻悟性与亲和力。

守护天使也可以被解放——当灵魂重拾本性，体验到世界的合一本质，守护天使就会得到解放。这时更高级别的天使长会取代被解放的守护天使。被天使长保护的人不但会产生全新的体认，更会透过此种体认接获新的天职。这意味着他们不再有纯属个人的行为，而会为他们的团体带来真正的意义和价值。

想起电影《奇异博士》——在车祸中失去双手能力的奇异博士，在古一法师的帮助下成为拥有超凡魔力的人，但他并没有准备好接受拯救世界的重任，一心想要回到车祸前的自己；直到古一法师临终前一席话点醒了他：“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成就自己，是要对这个世界有贡献……”。没有人生来是英雄，都需要在试炼中超越小我，承担更大的使命。

03

天使的翅膀，象征着什么？

行动器官是结晶化的意志，如同人有走路的意志，所以长出了双腿，有了想要触碰、拿取和给予的意志，所以长出了手。翅膀也是一样，也是一种外化的意志——它不仅想要往前，更想往上延伸触觉。翅膀展现的就是按十字行动的意愿，这意味着不只是水平面上的延伸，更是往另一个次元跃升。

天使的飞行，是靠着一种和天国引力连接的魔法。天使籍由翅膀寻找并找到了与上主的爱连接的方式，一只连接着神圣智慧，另一只则连接着神圣的记忆力及想象力。换言之，祂的两只翅膀对应的正是人的神圣形象和样式；前者代表人的核心本体或高层自性——连接着上主的安息本质；后者则代表人的三种能力，即理解力、想象力和意志力——连接的是上主的创造本质。透过「灵知的翅膀」（左翼），天使默关着上主的智慧，透过「神圣魔法的翅膀」（右翼），祂积极履行「行者」的任务。

上述这段话充满着符号学意味，其实并不难懂，籍着守护天使的作用力，祂的两只翅膀带给我们的启示，正是磨炼自由意志和净化德性的途径——祷告（默观）与工作（行动）——翅膀可以帮助人在内心建立永恒的默观，这使得横向举动越来越不容易发生，灵魂所有的能力（理解力、想象力、意志力）全都沉浸于默观之中。

由于翅膀是精微体——星光体和以太体——的器官，其作用不属于显意识范畴，而是跟无意识有关。因而祈祷和默观需要从显意识转进无意识里，变成一种持久的作用力。人需要先建立祷告的习惯，然后再将它带进精神（星光体）和生命力（以太体）的无意识里。心理学领域也常说，无意识里的信念会决定我们的人生。似乎道理上相通。

因此，建立于以太体和星光体的「持续祷告」会形成一股向上扬升的能流，这股能流「有可能」促成无形的翅膀。之所以是「有可能」，是因为这对翅膀的形成还需要另一种条件：源自上界的能流。唯有人的努力和神的恩宠这两种能流相会并结合，才会出现无形的翅膀。

人的无形（以太与星光体）翅膀是一种真实、纯净的力量，能够在意识里产生转化作用。它会让人具有一种对神的持续觉知，这种感受会带给人无可动摇的信心，让人有能力做出英勇或奇迹式的行为。

04

接下来要探寻的，是人的努力与神的恩宠、源自上界的能流如何相遇？

由于原罪导致「神圣样式」受损，所以守护天使才需要竭尽全力让它恢复机能。天使肩负的任务就是调节人的整体循环——使人的神圣形象和样式能够维持平衡的互动，这套体系的基本模式就是上主的样式。这张卡被称为「节制」的原因，正因为人对健康和生命力的维护，关键在于神圣形象和神圣样式之间的平衡。

当人的神圣形象和样式产生连结，亦即人的德性净化到与自由意志同等高度时，就会出现由内涌出的「恸哭」，它是灵魂生命力的泉源；当生命被上界的能流触动时出现的是「泪水」。

回到这张卡上，流动于两个瓶子——形象和样式——之间的液体就是泪水，因此这张卡主要教导的是「泪水的神秘本质」。

泪水可以分成悲伤的、喜悦的、赞叹的、怜悯的、柔情的等待，他们都是源自内在生名字的强化。当灵魂受到属灵世界的触动或是被外境所打动，导致内在生命力变得更强烈时，就会产生泪水。因此，哭泣的灵魂会变得更年轻更有活力。想起生活里的一句话：不曾在深夜恸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基督信仰的灵修导师们相信，「泪水之礼」是来自圣灵的恩宠。多亏有这份礼物，灵魂才能超越自己、提升至强度更高的层次。

05

在基督隐修之道中，真实的属灵体验或对一体性的觉知有三种展现方式，即洞见、启示和直观。洞见为我们揭露和证明了属灵实相的存在，启示则为我们注入了对属灵实相的理解，直观则让我们透过认同而觉知到自己是属灵的。这三者并非依序或接连出现，但无论哪一种灵性体验，最终都会带来转化，使人发展出直观智慧。因此，唯有深化自己的修为才能承受得起对真相的洞见，也才能坚毅地面对它，因为它经常沉重地令人喘不过气来；灵魂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不至于望之却步。

真实的上界启示带来的永远是内在的大恸。它会像箭一样刺穿灵魂，造成的伤口让心灵不禁体验到悲喜交加的甚深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