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首

拨了那个电话，上个星期就保存好了的，峰首边听着手机里的拨号声，边往阳台走。

——“喂？”

峰首看了看屋里，“啊，喂？那个，我是……”

——“我知道是你，打电话干嘛？旅馆看好了吗？”

峰首把放在裤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放在阳台栏杆上，“不是，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

峰首挠了挠头，“上个星期就想跟你说但是…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

——“是吗，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没多久，我跟你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吗，就在那段时间认识的。虽然…我们现在也不在一块。”

——“嗯，明白，那明天还见面吗？明天我进城”

“这……”峰首挠头挠得更用力了。

——“有什么问题吗？”

“这有点不好吧…你有对象，现在我告诉你我也有对象了。”

——“这有什么问题，上个星期见面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我们俩聊的来，在一起的时候很愉快，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但是，”峰首皱了皱眉头，“不是，我就是觉得很奇怪，我们这样算什么？你对象一点都不介意吗？”

——“这个你不用多想，我和我家的以前谈过这些事，都觉得挺正常的，只要不太过、注意安全就好。”

“那……你们这算是开放性关系吗？”

——“那不一样。你听我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但是放轻松好吗，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但那并不意味着什么。”

“但是，你一点都没有为此感到…怎么说呢，羞愧吗？”峰首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来见你，和你在一起聊天吃饭，感觉很愉快。人的天性就是爱玩的，不用刻意去违背它，知道吗？”

“可是这算是出轨了啊，”峰首看起来有点着急“就算你觉得这是‘人的天性’，但‘人的天性’就是对的吗？你看现在网络上的明星，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忠，被发现后下面的评论都是一堆骂声。社会的价值导向不就是要我们保持忠诚吗？”

——“那些网友反映过度了。你处对象久了也会慢慢明白的。你对象现在不就不在城里吗？有可能现在正在和别人幽会，就像你上个星期和我在一起一样，但这会改变你俩相爱的关系吗？不会，你们见面的时候还会很要好。”

“但是如果我知道了另一半偷偷跟别人在一起，我会很生气啊，而且就算是如你所说的，我对象可能偷偷和别人在一起，但我不能因此就不忠啊。”

——“放松一点，好吗？朋友，你对象没有出轨，你也没有不忠，你们只是在分开的时候需要一点额外的消遣，如果你要把这一点点娱乐定义成出轨，那人就不是爱玩的了，而是爱出轨的了，对不对？所以这一切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所要做的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反而越是想违背人性，其实越容易出大错。”

“但是我…嗯…还是接受不了你的想法，如果所有的情侣都像你这样，那这社会不就乱套了啊？”

——“当然不会乱套，反而，很多情侣都如我说的这样，这件事其实谁都不愿意说穿，也不可能说穿，但每个人都一样，明星是因为没有隐私所以才被发现，而在评论下谩骂的，很可能都没有谈过长时间的恋爱。”

“那好，现在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人在一段感情中会被这样或者那样的诱惑分心，好，即使绝对的忠诚很难做到，但我们也应该追求尽可能做到不是吗？那不然…不然那些伟大的…”峰首变得有些激动，话都不说清楚了

——“那并不意味着不忠……”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儿“唉……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对方沉默了。

峰首语塞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虽然手机一直都贴在耳旁，但峰首一句话也没说。

峰首把手握成了拳头却不知道放哪，眼睛也不知道看哪，看了看阳台的地板，又看了看远处的树，树叶几乎没有晃动。

“唉…”峰首叹了一口气。

夏天的傍晚，在车流楼宇远处，太阳依旧没有下去的意思，晴朗的天空，橘红的晚霞，照得峰首的脸红红的，额角的汗珠也闪着光。显然峰首没有心思去擦掉这些汗。

——“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五年了，”手机那头最终传来了声音，“我们俩各自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我们心里都有数，但没要明说，你明白吗？你所认为的那些，分心的东西，并不是需要你去反抗，或者克服的，而是需要你去接受的。”

“嗯…”峰首低着头，眼神是散的。

——“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那……再见吧。”

“嗯…”

“嘟——嘟——嘟——”

忙音响了好一阵，峰首才缓缓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手机停在了那个拨号界面，而峰首呆呆地盯着那个界面盯了很久，直到1分钟后屏幕熄灭。

像被惊醒了一样，峰首突然缓过神来，又把手机解锁，打开了微信。

“旅馆的事情很抱歉，没早点跟你说这件事我也很抱歉，不过今天还是感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峰首一字字地输入了这段话，发送。

可发出去的信息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峰首定睛一看

“对方设置了权限，需要加对方为好友……”

峰首一脸蒙逼得看完了这段话，随后“噗哧”一声笑了。

灵感还源于《寻》第二季，第10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