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鲁迅4:听大师们谈创作
文/弧度度
为何而创作?听听大师们怎么说。
鲁迅:“人感到寂寞时,会创作;一感到干净时,即无创作,他已经一无所爱。创作总根于爱。”
孤独与寂寞是一对孪生子,人往往在孤独时才会感受到寂寞。任何一颗心灵种子的生根发芽,都必须经过寂寞的洗礼和孤独的磨炼。先行者总是孤独的,因为他们不愿去迎合群体的意志,或者说他们的思想已经超越了他们身处的那个时代,找不到知己与知音。人们读不懂他们的作品,反而将他们误认为另类加以排斥与讨伐。他们在彷徨无助、忧虑愤怒中积极创作,试图证明自己的预见是对的。当历史终于证明他们的正确性时,他们留给历史的却是一个个孤独落寞的身影,乃至冤魂。
当然,也有在世时就获得公认的“大家”。这种所谓功成名就的先知,一半是因为他们迎合了统治者,一半是因为统治者需要利用他们来抬高自己的历史定位。宋神宗之所以最终没杀苏轼,主要是因为他不想授后世以“昏君”的把柄,并非他突然变得有多么英明。奇怪的是,只要那些先知先觉选择了屈尊俯就地迎合,他们作品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诚如鲁迅先生所言,“他们已一无所爱”,创作出来的“非爱”作品——宣扬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东西,其实已等于“无创作”。
先生认为,“创作总根于爱”——你得先学会去爱自己、爱世人、爱世界才能创作出“大爱无疆”的作品。“爱”是基石,“爱”是主题,“爱”是灵魂。很难相信,一个没有灵魂的创作者能创作出有灵魂的作品来。然而,这个世界最奇怪之处却在于,他们一面引导网络舆论去嘲讽“梨花体”、“屎尿体”,一面又决不允许传播真知灼见的作品出现。连保守叙事的《方方日记》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批判,可见这个世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敢讲真话者,更别提传播先进思想的大咖了。
一个人的智力有问题,那是残次品;一个人的灵魂有问题,那是危险品。一个人失去了灵魂,要么沦为行尸走肉,要么变成嗜血魔鬼。这两种东西一旦合力成为“主流”,就会危害整个社会。鲁迅:“约翰.穆勒说:‘砖制使人们变成冷嘲。’我想:‘暴君的砖制使人们变成冷嘲,愚民的砖制却使人们变成死相’。”
一个族群,倘若没有几个高贵的灵魂做支撑,那叫回归非洲原始部落,不叫民族的崛起与复兴。出卖灵魂的最典型特征是:在物质上攀附权门,鄙视劳动人民;在精神上打压进步思想,依附低俗娱乐。
鲁迅先生认为创作要植根于“爱”,诺奖获得者莫言则认为创作要勇于“揭丑”,揭露本民族的“伤疤”。
莫言:“真正严肃的、优秀的文学,没有赞美之说,而是如实地描绘某一个时代中存在的种种丑陋的、不堪入目的现象,从而引发读者深刻的思考。”
然而在残酷的现实中,“揭丑”说起来容易,可是践行起来却非常困难。勇于“揭丑”换来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封,要么被抓。关于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本小虾一直秉承批判性创作,可换来的结果却是:作品被全网封杀,成为重点监管对象数度被抓,2020年获得的优待是取保候审一年被提前释放。
莫言先生之所以有底气“揭丑”,之所以著作等身获得诺奖,主要还是因为他赶上了一个言论相对自由的八、九十年代。陈丹青先生在一段采访录中也说:“我们早年虽然没法读书,非得到农村,但是可以这样说,我们当年的机会要比现在多得多,比如我画《西藏组画》,阿城写《棋王》,王安忆写《小鲍庄》……我们一出来就会被关注。今天青年做任何一件事情,在一个相对恒定的文化形态、社会形态当中,你做得再好也未必会受到关注……”
当代青年人会因为自身的“优秀”而受到关注?关注是有的,但不是被编辑关注,也不是被读者关注,而是被有关部门额外关注。因为只要你勇于“揭丑”,敢于批判,那么你的作品总会得罪一些有权势的人。一旦这类人总觉得不除掉你这颗眼中钉就睡不下安稳觉,就会毫不犹豫地拿你开刀祭旗。所以,“揭丑”还是算了罢,不去当美妆师就算及格(保持住了最低限度的底线)。最可怕的堕落是:趾高气扬地伤天害理,慷慨激昂地灭绝人性,理直气壮地欺凌弱小,款款深情地粉饰罪恶,赌咒发誓地睁眼说瞎话。
索尔仁尼琴:“文学,如果不能成为社会的呼吸,不敢传达那个社会的痛苦与恐惧,不能对威胁着道德和社会的危险发出警告,这样的文学是不配成为文学的。一个心灵枯萎的国家,即使经历了更多的苦难,也诞生不出伟大的文学。”
索尔仁尼琴之所以被称为“俄罗斯的良心”,主要是因为他戳破了“古拉格群岛”的天窗,传达了“那个社会的痛苦与恐惧”,并像报晓的雄鸡一样及时给全人类敲响了一记警钟。
唯有人人都献出一份爱,唯有勇于批判,唯有警钟长鸣,这个民族才会铭记历史、汲取教训,杜绝类似悲剧的重复上演。我创作,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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