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伯母去世,有关伯母的事如海上浪花般层层涌起,它如一个导火线点燃心房,并吞噬内心。
在七岁那年,一日,我抱着一棵小槐树,听着“嗡嗡”乱叫的蜜蜂声,看彩蝶飞舞,做着属于童年该有的梦。忽然一股暖风从后面轻吹了我一下头发,扭脸是一张慈善的脸,是伯母。伯母蹲下,轻揪我鼓起的脸蛋,拉起我的小手,低低:“乖,吃花生不?走,吃花生去。”
在八十年代,见一张糖纸舔三舔,拾一颗瓜子皮吸三吸。我虽生性胆小如鼠,却还是经不住诱惑,乖巧跟在伯母后。
伯母家地上摊着花生,看到我去,就像看到客人,一个个不安起来,挤眼的,招手的,好像在给我打招呼,又好像说:“来孩子,亲亲我,抱抱我。”我看着神奇的精灵,忘记羞怯,上去摸摸,拿起吻吻,仿佛吻到香味,挑一个咬开,剥皮塞到嘴里,闭起眼“哼咛、哼咛”吃起来。
伯母看我贪吃的样子,眼眯成一条缝,复摸摸我的头,又拍拍我的肩“孩子,爱吃就多吃点。”接着两手来回搂起花生,挑白的,发亮的给我往裤兜里装,摁了又摁,塞了又塞,最后实在塞不下,捧一捧放到我手里。我打起嗝,如袋鼠般回家。
到家后,我如小猫般蹲在角落数起“一、二三……”妈妈看见问:“哪来的?”我自豪:“母给的。”
哥哥瞅见,慌忙跑过来,咬着指头,歪着脑袋:嚷嚷道:“吃花生喽,吃花生喽!”我看着他小样,头一仰,眼上翻:“想吃花生立整,向后转,把手伸出来。”“一、二……不多不少,刚好十颗,不给了。”说完捂紧裤兜急忙后退。
姐姐眼尖,红着脸,双手摆弄着头发辫站在面前,看那窘相,我不吝啬,同样数十颗,分给姐姐。
哥哥吃得快,吃完跑来,我挥挥手:“不给,不给,不多了,不多了。”哥哥站在那不走,直看着花生,并吃奶般吸起指头。我看着他那熊样,又给他一颗。慌忙捂紧花生跑到里间,我东瞅西看,找合适地方,最后选在枕头底下,这是个好地方,以后高枕无忧,可以慢慢享用。
在以后十多天里,我见没人时,偷偷摸出几颗,尽情享用。吃过的花生壳不舍地扔,找纹理清楚的用针锥钻眼串起,涂上红色,蓝色,挂在脖子上,脚踝上,花生壳成了我的玩伴。后来由于拆房重建,我的宝贝不知去向,曾向妈妈多次问起,妈妈甚是恼火。
几十年匆匆而过,我再不是当年的胖孩,我有老婆,儿子,建起自己的家。我天真以为,陈年旧事会随时光封干,可没想到往事只是如頑皮小孩暂时躲藏。
人会故去,花生壳会消失。只是情永远不会淡去,爱的温度不会散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