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长安的心情日记-5

兽医人

我不奢望天下无敌

我也不愿争名夺利

我的职业很卑微也很神秘

流血和死亡是我生活的主题

一把钢刀是我最强的武器

但我不是一个杀手

我是一个兽医

在我成为兽医那天

师父说，这是宿命，无法逃避

于是，世上从此多了一部关于兽医的传奇

干冷的风呼呼地吹着

吹乱我的头发如同猎猎的酒旗

没人注意到我

正如没人知道我今天有一笔生意

尘世喧嚣

我却感到冷清孤寂

自从踏上兽医这条路

我便只能拥有自己

师父说，这是宿命

我只是宿命摆下的一颗棋

他说，你来了

我说，我来了

他的目光游移

我的目光坚毅

此时此刻，多余的话已经没有意义

我掏出钢刀

它仿佛也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映着夕阳的余晖泛着森然寒意

钢刀挥出 刀法凌厉

寒光一闪 鸡头落地

血，热血，就像美丽的烟花冲天而起

当我擦拭刀口的时候

心底涌出一股残忍的快意

但我不是一个杀手

我是一个兽医

无头的鸡在地上翻滚

似乎留恋在世上的每一丝喘息

我冷冷地看着

心里没有哪怕丝毫的怜惜

我本是来拯救它们

它却先要死在我的手里

很多时候成就别人就意味着牺牲自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跟我毫无关系

就像我不下地狱，谁人下地狱

多年来，我一直试图与人为伍

却又拉不开与禽兽之间的距离

我操纵了太多生生死死

仍未参透生与死的奥秘

什么六道轮回

什么升天入地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就像我的宿命是个兽医

都是我永远解不开的谜

它开始僵硬

我要剖开它冷却的躯体

我说过，我是一个兽医

一个职业兽医

我熟悉它身上每一处关节每一个脏器

刀锋在它身上游走

一次遥远的对话在我耳边悠悠响起

我问师父，

何时消灭禽流感

何时没有新城疫

师父说，除非天下无鸡

那次无鸡之谈当初就像无稽之谈

此时却像一句玄妙的禅机

没有生，何来死

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这些都是千古未解的难题

开膛，破肚，检查，确诊

诊断的程序就此完毕

我不是在行善积德

只是完成了一笔交易

一笔生死的交易

救死治伤不过是一种手段

我知道我并不高尚，但我也绝不卑鄙

不要跟我说情，我无情

不要跟我说义，我无义

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我再也说不出那句我爱你

也许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从那一刻开始，我成了一个兽医。

该和主人道别了

却不能说后会有期

一个人返回来时的路

天边是一片灿烂的云霓

飞往长安的心情日记-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