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开始,我被迫寄养在他人家里,十三岁时母亲离世,那时我就感觉在这个世界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活着的父亲对我来说若有若无,如同在他眼里,我仿佛也不存在一样。
我现在反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没有安全感,害怕被迫离开家,失去家人、失去关系、失去爱,所以给了父亲和他人太多的安全感,让他们觉得无论怎么忽视我,我都不敢抗争拒绝,逃脱不了他们的控制和侵犯,他们可以随意处置我,那时的我只会讨好听话,即便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敢离开他们半步。
爸爸几乎不会给我打电话,偶尔破天荒打一次电话,就是吩咐我立即动身陪他去医院看病或者买药,我若半小时内没到达,他就会问我怎么还没到,从不问我有没有时间,在他面前,我就是无条件听候他派遣的工具人,必须随叫随到,连条狗都不如,因为狗主人还会扔给它一点狗粮呢,为父亲跑上跑下干完活,再把父亲送到家,父亲冷冷地让饥肠辘辘的我离开,连一碗稀饭、面条都吃不上,只要我派不上用场,立即就不复存在了。
2022年11月,我想解开自己多年的心结,做了“求认可”主题的家庭系统排列个案,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不停地求父母、老师、领导、同事认可,却毫无进展。当许老师让我说:我现在多了一个爸爸,我当时不相信爸爸真的被我呼唤回来了,多么不真实的场景,仿佛在说梦话,现场也没感受到我平白无故多了一个爸爸。
疫情放开,怕死的父亲如临大敌,再也不敢出门了,我帮助他搬家、买菜、买日用品,他打电话吩咐我给他送药品和次氯酸消毒液,虽然我再也不想讨好他,再也不想听候他随意派遣,但鬼使神差的是,若不听他的吩咐,就会陷入自我谴责的煎熬之中,左右为难之下,我还是立刻网购了消毒液,第二天送到父亲家门口。
第一波疫情发生之后,父亲一反常态,隔三岔五给我打电话,问我阳了之后身体怎样,我挺意外又有些不耐烦,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实意,觉得他只是害怕被传染,怕身体吃不消一命呜呼,打听阳了之后会有什么身体反应,只是为了消减他的死亡恐惧罢了。
今天父亲又打来电话问候我,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我真的被感动到了,真的体验到我是有父亲的人了,对我来说,这样的心动体验一次足矣!死而无憾!
随着自我保护机制带来的对父母和自己的美好幻想一点点破碎,接受内心的失落,接受现实的黑暗与不公,接受自己的平凡甚至窝囊,接受父亲的教养方式,我真的重新找到了父亲。
今天也是女儿的生日,她已经三年多没有回家了,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打拼,她说分别太久,已经不记得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了。
愿我们都能向前半步,即使跨出半步感觉如此艰难,相互靠近一些,亲人之间有更多联结,发现不一样的彼此,发现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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