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第一次勤工俭学
01 前言
我的第一次勤工俭学，是在刚上初三的时候，那年我16岁。
那年12月的一个礼拜五，下午第三节自习。我趴在座位上，做着几何题。班里乱哄哄的，时不时还会有纸飞机在头上飞来飞去。坐在我前面的猴子，转过头来，抓耳挠腮的样子，觍着脸对我说：“哥，数学作业借我参考一下？“
“滚！我都还没做完。再吵把你丢出去！“我作势要抓他。
猴子一脸不屑：”就凭你？！“
我还想要打他，猴子却突然转过头去：“嘘，张老师来了！”
“我信你个鬼！”我一扭头，就看见张老师进来了。
张老师，就是我们的数学老师，兼任我们班的班主任。他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目光所至，无不正襟危坐，胆颤心惊！
“同学们，明天我们全班要去长虹罐头厂生活实践。”我们镇上有一家罐头厂，名字叫长虹。主要生产水果罐头，产品主要有桃子、梨和桔子罐头。每到水果上市的季节，就格外的忙碌。老师的话音刚落，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们什么都不会，去干嘛？”小燕子有点迷茫。
“感觉自己要发啊！“这是财迷的猴子。
“老师，有工资没得？明天星期六喔！” 胖子还是很理智滴。
我的发财梦
“明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剥桔子，这个工作简单噻！做一天，工资1元。记得，明天早上7：30在学校操场准时集合！“老师说完就走了，留下还没缓过神来的我们。
“啥意思，剥桔子，这也太简单了，我一天要吃十来个！“我有点不可思议。
“一天1块钱，还不错，可以吃10份土豆汤。“猴子总能Get到奇怪的点。
“瞧你那点儿出息！“我斜着眼睛看着猴子。
“你不要，给我噻！“
“给你拿去擦屁股！“
“那我要50块的。“猴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竟无言以对。
02 这一块钱也太好赚了
周六早上7：30，我们在操场上集合，点名后，就徒步来到距离学校大概15分钟路程的长虹罐头厂。
长虹罐头厂应该算是当年镇上最大的企业了吧，好几幢大房子，厂门前就是318国道。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国道的另一边，是罐头厂倒废料的地方，那时环保还没有现在这么严格，废料就直接倾倒在河里，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烂桔子的味道。之前老是跑到废料里，捡罐头盖子和里面的密封圈玩儿，现在要进到厂子里面去“上班“，还是有点小兴奋！
做桔子罐头，有很多工序，原料→选果分级→去皮，分瓣和去络→去囊衣→整理→分选装罐→配糖水→排气、密封→杀菌、冷却→检验→成品。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最简单的去皮，分瓣和去络。
一个貌似领导的女人，把我们领到去皮，去络车间。整个车间看上去空荡荡的，只有两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中间有很多圆形的竹筛子，两边放着很多小凳子。竹筛子里放着很多在沸水中烫过1-2分钟的桔子（罐头厂为了降低成本，原料不会用特等和一等品，一般都是二等品及以下的，而且有些桔子存放时间可能有几天了，不用沸水烫过，很难去皮）。
我们从来没有上过班，也没有到过生产车间，感觉一切都很新奇。领导叫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下，然后就教我们怎么去皮，怎么分瓣，怎么去除桔瓣上的橘络。做桔子罐头真是物尽其用，桔皮可以做陈皮，桔瓣做罐头，也可以榨汁做成果汁，就连从桔瓣上撕下来的桔络也要收集起来，可以入药。
陈皮
桔子罐头
桔子汽水
桔络
“So easy！“听完领导的介绍，我们都觉得挺简单嘛，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工作。
我挑了一个黄橙橙的大桔子，就是你了。用两只手的大拇指指甲，往桔子上面的地方（不是桔子蒂的那头）轻轻一摁，桔子就裂开了。把桔瓣一个个分离开来，再将桔瓣上的桔络撕下来，一个大桔子就被我肢解了，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花了30秒，还挺容易的！
03 被一块钱打脸
1个，5个，10个，50个，100个，300个……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处理了多少个桔子。大拇指的指甲开始痛起来，稍微一使劲，就感觉指甲痛得厉害！有时碰到一个调皮的桔子，皮实得很，怎么都掰不开，只好把它放回竹筛里，让它折磨别人去。有时候，桔络跟桔瓣结合得比较紧密，很难撕下来，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抠，真是难为我了！
快到中午时分，肚子有些饿了。看着剥下来的桔瓣，桔肉晶莹剔透，blingbling的，很少诱人。我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抬起头，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胖子嘴巴鼓鼓的，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莫非？还有对面的猴子，贼眉鼠眼地的东张西望，然后悄悄地把一个桔瓣塞进嘴里。发现我在看他，猴子对我眨巴眨巴眼睛：味道不错！我试着放了一个桔瓣在嘴里。“太酸了！“我差点吐出来！幸好发现领导过来巡查，好险！
吃过中饭，休息了一小会儿，就“上班“了。看着竹筛里堆成小山一样的桔子，精神有点恍惚，第一次觉得桔子不是那么的好吃了。每个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弄好一个桔子，差不多要用45秒的时间，而且手指疼的厉害。想着正式上班的工人，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这一块钱可真难赚呀！每个人都咬牙坚持着，毕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下班的铃声终于响了，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领导还夸我们一个个都很认真，也都坚持了下来。我们瞬间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这一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都被自己感动惨了。
当拿到一块钱工资的时候，大家都说下周要吃一顿好的，至少得来个5毛的青椒炒肉，再来个焖土豆……
可是，据说，后来很多人都把这一块钱夹在自己书里，不舍得把它花出去，其中就包括我。虽然，后来这一块钱却怎么都找不到了，有点遗憾，也有点释然，毕竟，我们坚持过，努力过！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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