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被认真对待的苟且都诗意盎然

一切被认真对待的苟且都诗意盎然

                ——三十一中小厨记

学校名列市区，身在郊县，这就出现了一种特别尴尬的局面，即很多教师家在市区，吃在郊县。民以食为天，连整日兜售精神食粮的教师也概莫能外，于是三五成群，开始搭伙“过日子”。刚开始以宿舍为单位，在所住十平米左右的宿舍内开展拳脚，但这食宿一体格局的弊端很快就显现出来，不几日窗户被糊上一层黑黑的油烟，被褥也食人间烟火，着味不少，实在让人闹心。

一六年暑假开学，在大家的一再申请下，领导终于体察民情，于教师宿舍的东边特开辟出一间闲置的宿舍，简单装修之后，作为大家的公共厨房。这间十平米左右的公共厨房里，左右两边分别用白色的瓷砖砌就了两块灶台，厨房的北面安装了两个不锈钢的洗菜池，地板也用了仿地板材质进行了装修，足可以容纳六个临时搭伙的“团伙”做饭。这块小小的天地，对于长期忍受食宿一体格局的我们来说，真可以说是殿堂级的奢侈了。

于是搭伙的教工纷纷将炊具、食材等搬至公共厨房，这间小小的厨房顿时烟火气十足。每逢做饭时间，各家各户的“厨子”“厨娘”便各自带着自己准备的食材，准时赶赴这间小厨，开始展示自己的厨艺。锅铲声相闻，酸甜苦辣咸互补，像极了我国八十年代住筒子楼的住户那般热闹、融洽！

我们共同搭伙的五个人取名为“美食达人”组合，周一至周五，每天一人担当“厨娘”，制定菜谱、采买食材、烹饪一条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样我们每天都会吃到不同风味的饭菜，丝毫不会感觉到单调。经典的如王老师的青菜粉丝丸子汤、李老师的家常鱼香肉丝、王老师的传统大锅菜、庞老师的土豆咖喱鸡块、我的百变馄饨……夏天偶尔佐以凉菜与各种应季水果，飘雪的冬天，时不时有热气腾腾的火锅，各带食材，凑成一锅，牺牲午休时间，慢慢吃、漫漫聊，怎一个爽字了得。

搭伙做饭的日子里，偶有有冏人冏事，一旦沾上烟火气，也都是笑死人不偿命的。记得有一次，董老师要模仿王老师做丸子汤，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在家已做过实验，万无一失。但当大家回来准备吃饭时，看到的却是半盆鸡蛋液与一脸愁容加无辜的董老师：“在家实验时，做我和丈夫两个人的，肉馅里打了两个鸡蛋，正合适，现在五个人吃饭，我就打了五个鸡蛋，怎么也成不了丸子。”于是大家纷纷救场，加面粉、加淀粉，终于可以成丸子样了，嚼起来，呵！董老师做的丸子很筋道啊！

还有一次景老师打算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买面条时发现没有湿面条了，就买了两袋干面条，足足两斤啊。景老师说看着也不多啊，放到锅里煮起来，满满一锅，将有溢出之态。景老师高呼大家敞开了吃，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轮过后，泡涨的面条似乎比先前还多，第二轮过后，似乎又有增无减，哈哈，真如神话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聚宝盆了。

搭伙做饭中最有趣且温情脉脉的事便是“讨饭”了，各个搭伙的组合中难免有发挥失常或突遭状况准备不充分者，那这家的这顿饭食与其他人家相比，难免清淡，眼见、鼻嗅别人家的“盛宴”，实在忍不住的便会把头探到别人家的锅里，口中啧啧有声：“做的什么呀，这么香？”似乎等不得对方谦让一句：“尝一口吧！”筷子已经下锅了。随之而来的便会说：“某某说，你们做的什么可好吃了，怎么做的？我回家也要尝试一下。”看似来讨要做法秘方，眼睛从未从人家的菜上挪开。继而来着借口好像就少了：“你们还够吃不？我也想尝一口！”这样一顿饭下来，“讨饭”的总像三岁孩子般吃到了别人家的山珍海味，被讨饭的人家收获了满满的赞誉，真是一举双得。还有一种长期理直气壮的讨饭者便是准妈妈们了，“厨房重地，孕妇免进”不成文的铁规定！

搭伙做饭中最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莫过于边做饭边聊天的过程，大家三五人聚在一起，手上不停地忙活，择菜、洗菜、切菜……口中讨论着教学中的困惑、师生轶事、读书心得、校内外新闻、工资的涨跌、婆媳矛盾的产生与化解……大家因为所教科目的不同，也是各有特长，真是上聊天文地理，下谈鸡毛蒜皮，互通有无，时有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之感。

搭伙做饭的日子里，小厨里简陋的炊具、弥漫的“炊烟”、春有风沙夏有暑、冬日寒风无处堵，这都是我们口中抱怨的苟且，但当我写下这些文字，回忆我们搭伙过日子的点点滴滴，仍觉得诗意盎然，温情脉脉。是否我们口中的很多眼前的苟且，等我们经历过了，认真努力去对待它的时候，都会是诗意正浓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