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月光已是清冷,清冷月光下的灌溉有水河里,却十分热闹。
这里,一群江湖人在逐生死。
争斗的双方是武陵源青年才俊,围殴日月教的两大执使――左执使翻天印手强公才、右执使千机算王鄂迈芳。
强、鄂二人不愧是一代枭雄,在那水中如蛟龙怒水,不时鱼潜龙跃上下窜腾,掀起冲天水柱,溅满周边水雾。
武陵才俊十数人,虽然初出茅庐,但个个都似哪吒有神功。与敌水中大战,时间不长,便逼的敌方两个老江湖险象环生,一招迟缓性命丢。
强公才与鄂迈芳越战越心惊,因为他们身经大战亦无数,但都没有今日这般恶,更恐惧不知道这些青年高手从何来。他们原想搂草打兔子,除掉叛徒立地佛,万万没想到戳到了一个大马蜂窝。而与他们对战的只是十几个人,还有成百千上千青年把他们包围,在袖手旁观。如果不能寻机开溜,战败丢命时不长。
强、鄂两人似乎心有灵犀,想到突围竟然同时发力,竭尽全能冲空高飞,自上而下发一波内气,把众敌手压在水中。之后,凌空乘势向河西岸扑去。
因为河东的坡岸上立着立地佛和另外两个老者,都在凝眸观战。而其中的一个老者,正是让他们首战败北、仓惶跳河水遁的铁拳龚正。所以强、鄂两人岂能自寻死路,从那边突围?
可即使强公才、鄂迈芳心中认怂,但噩运也没能放过他们。就在他们二人冲水腾空自以为得计向西飞落之际,那河东三人抟团而成的暗器已然出手,噗噗啪啪奇准无比地打中他们身后要穴。两人顿时失去知觉,象石人一般堕空,向水面砸落。噗嗵、噗嗵两声巨响,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但倒霉催的强、鄂甫一落水,很快又窜露出水来,不过都是被人揪发撮背架出来的。只见架住他们的青年一声喊“起”,竟似腾云驾雾一样,各自几人托举着强、鄂两人飞离水面,降落在不远处的一艘大船上。
一落到船上,强、鄂两人就被扔在甲板上,随即又给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龚正见手下得手,生擒活捉了威名赫赫的日月教两大执使,遂飞身上了河中大船,解了二人穴道,予以质询。
龚正:“败军之将,现在还有话可说?”
强公才冷哼一声,道:“身在江湖,舞蹈刀尖。成王败寇,要活便活,要死便死。还说什么说?不就脑袋掉了,得碗大一个疤。今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强某人皱一下眉头,就算孬种。”
龚正冷笑道:“呸,看你们两也相貌堂堂,却与奸邪为伍,犹自不知羞耻,大言不惭以为英雄。实在让人笑掉牙齿。”
强公才呵呵一笑道:“想我强某人出身草根,凭一己之力,纵横江湖,扬名立万天下有知,何来羞耻之说?”
龚正:“你不讲出身草根倒还罢了,要讲出身草根,你的一贯作为更羞煞你的爹娘。”
听人言涉爹娘, 强公才脸色一寒,道:“此言怎讲?”
龚正:“你即然出自草根,当知草根百姓之苦。及成一身武功,该当为民请命,报打不平,匡扶正义。何反入日月教邪道,恃强凌弱,恣雎暴虐于江湖?犯下滔天罪恶。”
强公才:“人生在世,弱肉强食,天道使然,何人能改变?”
龚正正色道:“弱肉强食乃禽兽丛林之蛮行,人效之何异于禽兽?我武林正道,众志成城一定能改变不公的天道。你看下面这些青年才俊近千,个个身手不凡,正气浩然,如今他们就是为匡扶天下正义而来的。所以我奉劝二位以立地佛为榜样,痛改前非,改邪归正,为天下正义出一份力气。”
铁拳龚正大义凛然一番话,说的翻天印手脸露哀戚之色,垂头不语。那边千机算王则喟然长叹,幽幽吟道:
“原道江湖有富贵,却是亦主亦为奴。逢运叱咤呼风雨,蹇时窘身不如虫。今临穷途凄无言,回转无时罪孽重。但有来世再为人,焚香祈为山中农。”
“善哉!善哉!这位老弟能有如此觉悟就好。”书虫裴广书道:“眼下西洋妖人犯我神洲国,居心险恶想要灭国绝种,正是武林仗勇行义之时。老弟若能和立地佛一般,幡然悔误,弃暗投明,与我们同赴国难,共克时艰,也不失后半生功德美誉。”
“呵呵。”鄂迈芳苦笑一声,却向强公才道:“强兄,你认为我们还有回转的余地和可能吗?”
强公才面无表情,淡淡地吐出四个字:“下辈子吧。”
龚正:“两位怙恶不悛,实在枉费了你们爹娘赐于你们的一副好体魄。你们看淡生死,自恃一死百了,无所顾忌,只求速死。如称了你们这等心意,曾受你们害死的冤魂怨鬼未必心甘。”
千机算王鄂迈芳闻言心中一凛,就道:“你待如何?莫非有更毒辣的手段要加诸我二人。”
龚正:“我记得楚州万盛船行有个叫做混世魔王的,荡魔神侠曾予他略施手段,不知两位可有耳闻?”
强公才忽然变了脸色,惊道:“你们是谁?”
龚正:“我们是谁,现在对你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奉劝阁下不如想想那混世魔王筋脉俱残后,饿毙垃圾堆里的下场,对你们是否有借鉴之处?”
强公才:“哼哼,还亏你们自诩正道,似那废人功力致人身残不能自理的手段,我都不屑为之。”
龚正:“不如此,何以使为恶者心惊?”
鄂迈芳弱弱地说道:“我们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此。”
“罪不致此?”龚正厉声道:“日月教肆虐江湖,使顺其者倡,逆其者亡,罪恶滔天。你们身为教中重要头目,罪行自然必是罄竹难书。象那混世魔王投身你们日月教,祸害不过楚州一方,你们纵恶江湖,祸害的却是天下百姓。这一罪人神共愤。其次外族正蹈覆神州,你们食民而肥不思抗敌御侮,却为一教之私在此大兴干戈,截杀一个所谓的叛徒,实在是丧尽天良。这一罪十恶不赦。”
“不对,这一是条冤枉我们。”鄂迈芳出言辨道:“伊大总管统率教众与官兵,在浒洲恶战西洋武士二十余日,伤亡无数,岂可无视?现如今巧施妙计,诱敌深入,与敌相持于楚州要决一死战,又怎可言我教不思抗敌御侮?”
“哦!是吗?”书虫裴广书插言:“既然如此,你们在此何干?”
鄂迈芳:“我们奉大总管命,在此率兵截断西洋武士的后退之路。不巧今日听探子报告,发现有人形似大督使立地佛子本王,率一支船队自东南而来。我们以为是意外收获,所以迎来意欲擒拿立地佛,然后把你们充军。万没想到却被你们生擒。敢问你们究竟是何方高士?”
“这支队伍,是受荡魔神侠请托出山,抗战西洋武士的。可以说这千余青年才俊个个都是世外高人,不战则已,战必胜。所以我也奉劝两位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最好弃暗投明,洗心革面。”这时立地佛也劝告强、鄂两执使。
“哼哼!”一边的强公才向立地佛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似你立地佛,脚面上支锅――人走家搬,亦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若似你一般,妻儿老少家族家业何人来保?休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立地佛想起站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教规,默然无语。
“你言讲你们奉命在此截断敌人后路,难道就凭你们这一船之众?”龚正向鄂迈芳问道。
鄂迈芳:“哪里,前面不远有条白淀河,数千伏兵在那里待命。”
众人往前远望,就见一片黑压压的大小船只向这方压来。
“不好。”千机算王鄂迈芳惊叫道:“一定是汪庭那厮调动伏兵对付你们来了。”
“汪庭?”立地佛惊讶道:“是五峰岛主二汪吗?”
鄂迈芳:“正是此人。这厮可恶,掇弄我和强执使来寻你清理门户,不想他倒先溜之大吉。”
“这廝与东洋武士沆瀣一气,到处调拨是非,居心叵测。此人不除,天下无宁。”立地佛恨道。
龚正对强、鄂二人说道:“当前,西洋武士才是最大的敌人。我提议你们两位,命令你们的人马掉头返航,不要来寻死,留着性命去对付西洋妖人,也算积阴德一件。我们之间的账权搁一时,二位意下如何?”
强公才凄苦一笑,道:“依你所议,我们那样做了,无异于公然宣布叛教。家族被屠,叫天无应,呼地不灵。”
龚正:“看来这一战难免了。既然如此,我先废了你们再说。”说着就要动手。
强公才:“且慢。”
龚正:“你有何话好说?”
强公才:“你可以把我们押到他们跟前,以为人质要挟他们,成与不成,后续就看你们的了。”
龚正:“算你还有点识时务。就照你的办。”
鄂迈芳“唉”地一声长叹。
立地佛:“鄂执使可有言讲?”
鄂迈芳看了强公才一眼,摇摇头,道:“何必呢?即使得逞,也徒便宜了他人。”
龚正:“哦?你这话有意思。请说明白。”
鄂迈芳:“罢了,为了灭除西洋人,我就实讲了吧。前面所有船只,船头都带有药包,只为冲撞西洋铁甲战舰时与他们同归于尽。所以你们的船队务必不能让他们靠近。”
龚正:“好狠。不过,我仍然愿意试一试你们在日月教中的斤两。”
鄂迈芳:“言尽于此,悉听尊便。”
龚正:“战士们,前方敌人船带火药,不可冲撞。请弃船上岸。”
命令一下,武陵源青年霎时人走船空,都到了岸上准备迎战来敌。
日月教的船这时涌过来,被立地佛历声喝止。并扬言说:“你们的两大执使已被生擒,赶快投降,饶他们不死。”
最前首的因此犹豫不前,静侍命令。这时,翻天印手强公才忽然咬断舌根,喷出一大团血肉。吓的押解他的小裴雷急忙松开了手。那强公才即挣扎着扑下水去。
众人看他未了,那千机算王鄂迈芳也已然效法强公才,咬舌自尽栽下水中。
前面日月教人看头领自杀,疯了一般一拥而上,向龚正他们的大船撞过来。眨眼之间,轰隆几声巨向,几团火球冲天。火光影里,几个人飞身落到了岸上。
撞炸了大船,其余的日月教众便掉头返航。不料两边岸上,冰雹一般打下来无数土蛋。虽是土蛋,却都坚硬如石,打的日月教徒死伤无数,落水无数。这些土蛋,都是武陵青年就地取材,抟土而成的武器。他们沿岸追击日月教众,如赶群鸭一般。
看着河中狼狈奔逃的日月教徒众,铁拳龚正忽然想到他们原是伏兵,要对付西洋武士的铁甲战舰的,于是发令停止追击,任残余自去了。
武陵源青年第一战完美胜利,无一伤亡,两岸发出胜利的欢呼。
欢呼声感染了月亮,在云层里,在水里,晃动着,跳起了喜悦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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