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渡
“姑娘,我方瞧见李嫲嫲过来了。”
红袖端了一壶茶水进来,看见云霜站在窗口发着愣。
“嗯。”
淡淡的语气,似乎不曾有过答应一样。
红袖还没来得及说上第二句,就见人已经到了跟前,她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心里却想着,李嫲嫲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跟无利不起早一样令人讨厌,虽说是随手关了门,却侧耳附在门外偷听。
“今年的隆冬,着实是冷,不知姑娘可缺了什么没有?尤其是衣服褥子些的,若是不够,就快快让红袖那丫头上账房去领,可别屈着自个儿了。”
云霜听她说话的瞬间就转过了身子,露了三分笑意坐在一边儿,此刻李嫲嫲心里暗暗觉得可惜,多好的姑娘啊。
“有劳嫲嫲挂念,云霜向来挺好,吃得穿得都不曾短了。倒是您一路过来冷的慌吧,先拿着我的手炉暖暖身子。”
说罢便将那手中那朵莲花式的炉子递了过去,平日里李嫲嫲倒是垂涎已久,但因着是周大人亲手送的,也不好动什么手脚,时下借来过过瘾,倒也是极好的。
“哎哟……”
一声惊叫,门外的红袖一着急便推门闯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李嫲嫲看见红袖一脸的不高兴。
“你个死丫头,怎么照看姑娘的,这手炉都凉成冰了也不知道添些檀木吗?”
云霜一脸疑惑,凉了吗,她怎么没有察觉到。
“我马上就去。”
李嫲嫲有些不舍的将手炉递了过去,直看到红袖抱了出去,这才收回了视线。
“我说云霜啊,你这成日里身子就不太好,如何还能不多注意着一些。”
说着李嫲嫲拉过云霜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要放开的,哪里有活人的身体是这么冰的,而云霜也才感觉到,原来真的是凉了很久了。
“多谢嫲嫲关心,日后我仔细着些就是。”
云霜的眼睛似乎是看着李嫲嫲,却又似乎是没有聚焦,若不是她天生一副好嗓子,李嫲嫲觉得自己绝对不会留这样的人在楼里,偏偏客人还就喜欢她这不死不活的样子,也真是奇了怪了。
“霜儿啊,你来嫲嫲这儿也有七年了吧!你也知道,男人这种东西呢,总是喜欢年轻漂亮的,虽然说你的小曲儿好听,但总归红颜易老不如以前了,你也别怪嫲嫲绝情,好歹嫲嫲给你寻了户好人家,等明年儿开春,你就去给周大人做四房夫人吧,也算能衣食无忧了,不像嫲嫲我,熬了一辈子早就没有了出路。”
她的话里,多少掺了些真,只不过这一天终于是来了,世人都道一入青楼终生为妓,她能有这样的下场,上辈子总还是修过些福缘的。
“多谢嫲嫲。”
心里满是感慨,可语调里却毫无波澜,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一样。
“你也别谢我了,如果不是你这么些年身子不好不能接客,留了青白,人家周大人也看不上你,总归是你自己种的因自己结的果。”
红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了说话声儿才进来。
“你个死丫头,办点事儿磨磨唧唧的,还不给姑娘暖上,出了岔子你可担不起。”
红袖这才飞快的将炉子塞到云霜手里,生怕李嫲嫲反悔,暖了去。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生歇着。”
云霜抱着了一会儿,才渐渐有些暖意,可是她倒觉得还不如没有,心若是冷的,身子捂得再热,又有什么用呢。
“姑娘,李嫲嫲这是要把你卖出去了吗?这么多年你给她也赚了不少的银子,到头来她还是不肯放你自由,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后半生吗?”
李嫲嫲想着忘记交代晚上还要她唱小曲儿的事,便又折了回来,到门口刚巧听到红袖在说话,想着听听后面的,就没再动。
“傻姑娘,你难道不知道一天入了青楼,一辈子都是青楼人吗?别说自由了,能活着出去便不错了。何况李嫲嫲也是个苦命的人,她这大半辈子都耗在这儿了,为了自己的活路,也为了姐妹们的活路,你就不要怨恨她了,要怨就怨自己的命吧!”
云霜的话李嫲嫲听得清,都说婊子无情,也都说老鸨没人性,谁知道她的苦啊,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云霜啊,嫲嫲方才忘记说了,开春到来之前,你还是要每天去唱曲儿的,不过呢嫲嫲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可以带着红袖一起过去,这算是嫲嫲对你最后的照顾了。”
也不等云霜回答,李嫲嫲匆匆离去,她生怕自己临时反悔。
“姑娘,刚刚嫲嫲是说你可以带我一起走?”
看着红袖激动的样子,云霜认真的点了点头,头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意。这丫头从一来就跟着她,若是可以带她一起走,倒也是好的,至少日后有机会给她寻个清清白白的人家,哪怕是穷苦点儿,也算有了今生。
“是是是,李嫲嫲是这么说的,所以啊,你那么多年的私房钱,可都要拿出来了,毕竟她空口白牙,多少填补点,日后说起来也算有个由头。”
红袖欢乐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她从来不敢想,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很快就愁上了眉头。
“姑娘,那你……”
她欲言又止,云霜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大人待我你也是见过的,就别担心了……好了,你去忙吧,我先歇会儿。”
红袖看着云霜的倦容,只得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表面上故作镇定,心里的喜悦到底是不能言语。
红
“开门,快开门。”
李嫲嫲还没回到院里,就看到看门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这大白天的是见鬼了吗?”
一脸的不悦,吓得那小厮说话都不利索了。
“嫲嫲,门……门口有人闹事……听着像周大人府上的……”
这年头表面上三从四德,私下里你死我活,李嫲嫲见多了,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去,把门打开,让人进来。”
小厮有点犹豫,却见着李嫲嫲也一脸的怒气,不得不照办,心里却想着等下要怎么躲比较合适。
“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周大公子啊,这青天白日的您就来了,传出去会不会对您的名声不太好~”
小厮瞪大了眼,李嫲嫲果然是李嫲嫲,变脸跟换人似的,其实李嫲嫲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原以为是那周大人府里的夫人们找了刁奴来惹事,没想到……
“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次来呢,纯粹是为了我那个爹来接小夫人进府。”
话一出口儿,身旁的小厮立马扔了一袋银子过来,李嫲嫲赶忙接着,还想说不够来着,却发现份量不太对,开了个袋角儿瞄了一眼,才发现是澄黄澄黄的金子,乐得她嘴角都咧到耳朵边了。
“来呀,去跟云小姐说,周府来抬人了,让她赶紧着拾掇拾掇,就下来吧。”
小斯很有眼力界儿,应了一声儿。
“我说李嫲嫲,这身价本公子可给少了?”
看着周公子的样子,李嫲嫲心里一个咯噔,生怕他反悔。倒是周公子见她那神情,生出几分轻蔑的神态。
“您不用紧张,我不过是觉着,如果够了,不妨让我将伺候云霜姑娘的丫头一并带走,一来呢我怕她进府了寂寞,二来呢总是熟人使唤着顺手,您说是吧?”
李嫲嫲心里觉得他算得精,却也不敢开口,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本来就不值什么银子,何况先前也应了云霜,这下算是赚了。
“劳驾公子稍作片刻,我这就取了她们的卖身契来。”
说罢扭着腰子上了楼去,周一初也不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总觉得喝出了满满的脂粉味儿。
“云姑娘,周家来人了,要接您过府。李嫲嫲说,让您收拾收拾就走吧。”
小厮才传完话就听见身后有动静,一看是周府的家丁,虽然有些不乐意,也不敢开口轰人。
“云霜小姐,我家公子说了,您人来了就成,那些细软到家里再重新添置,免得脂粉味儿太重。”
云霜不像那些使唤丫头,这话里有话何尝听不出来,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甚至连头上的钗鬟都解了,只留下一根骨白的玉簪才出了门。
“姑娘……”
听到红袖怯怯的声音,云霜回了下头,刚想开口却被周府的下人接过了话头。
“我们公子还说了,姑娘的丫鬟亦不用收拾细软。”
这下两个人都吃了定心丸,迈着步子往楼下走去,一路上房间里的姐妹有羡慕也有嫉妒的,众说纷纭,云霜也懒得搭理。她其实也不确定,这一次,是出火坑还是进火坑,可有希望比没希望好,不是吗?
“周公子,两位姑娘的卖身契我可是给您了,您可要收好了。”
看着老鸨一脸的笑意,周一初面无表情,直到云霜走到他面前,他才打量了一眼,然后示意她坐进轿子去,云霜也不做作,这倒让周一初对她狐媚勾人的印象有了一点改观。
“既然是周府迎接偏房,自然是不会吹吹打打的,还请姑娘见谅。”
本着挖苦云霜的心,周一初看似温婉的解释,实则字字戳心窝子。云霜听是听到了,并没有回话。
轿子走了很远,云霜跟红袖没怎么出过门,自然是不知道周府怎么走的,而知道怎么走的人,却偏偏没有走对路。
“行了,轿子放下,你们先出去候着。”
之后良久都没有听到声音,云霜试着喊了喊红袖,结果也是无人回应。她不得不伸手掀开角帘,抬眼发现是在一个破旧的月老庙里,不得不感叹,世道荒芜,人性唯奸,善男信女沦落风花雪月后,再无谁虔诚于一根红线了,而她自己,更甚。一时间悲从中来,忘了找人,直愣愣的往前走去,跪在地上拜了三拜,不知所谓。
“阿章,我回来了。”
云霜的身子猛地一抖,却迟迟不肯回身。
“阿章?”
回过头,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有些憔悴的神态里带着不可言状的惊喜。
“你……”
欲言又止,紧随而来的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急促的呼吸打在耳边,微微有些发痒,若不是紧凑着砰砰的心跳,云霜便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场周而复始的梦。
“原来云霜姑娘就是当年盛极一时的华章,要不是付兄,怕我是要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说这话的时候,云霜的眼里充满着戒备,想当年,华家也是名门望族,只因着得罪了当今宰辅季贤臣,才落得一夜之间血溅满门的下场,她华章幸得旧故庇佑,才逃此一劫,却也因此入了勾栏,不复清白。
“阿章,你别怕,周公子是来帮我们的,如今你已脱离了火坑,便与我走吧,从此山高水远,海阔天空。”
云霜不感动是假的,可是感动又能如何呢,她不能抛着这血海深仇不顾,她活着,就是为了那一百多口刀下亡魂。
“我何曾怕过,只是不甚理解,周公子将我带来这里,莫不是怕我占了周大人的欢宠,让堂堂正正的周夫人下不来台面。”
云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一初,亮得分明。
“姑娘此言差矣,男女之事,本就难以预料,不管家母与家父如何,姑娘与家父如何,我作为晚辈,本就不该掺和,只是姑娘若仅仅是为了家仇,又何必陷家父于其中呢?只要付兄开口,我便能将姑娘直接送与宰辅家中,省了姑娘的那些弯弯绕绕。”
看着周一初认真的样子,付径白有些焦急,他请他来是为了救她的,而不是送她去死。
“周兄莫要玩笑,现如今只落得阿章一人,如何能找那宰辅寻仇,但凡能苟且于世,已实属不易了。”
付径白的话说得动之情理,可惜云霜丝毫听不进去。
“万望周公子成全。”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付径白错愕,没想到她的执念已如此深重,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生生堵了回去。云霜见他的样子,原还抱着些希望,如今倒是梦醒了,却也正因为如此,到后来才更一发不可收拾。
“付公子,你我如今再非故人,若你有心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落了青梅,莫再枯了竹马。”
声之冷冷,云霜回了轿子,言外之意尤其明显,周一初拍了拍付径白的肩膀,而后叫了轿夫稳稳的将人抬了出去,倒是红袖留了下来,据周一初说,是云霜吩咐的。付径白没有拒绝,将她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处宅子里,红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成天在院门口张望着,盼着有一天那个说要给她寻户好人家姑娘回来。
而云霜进宰辅家后门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宰辅的门子不认,硬是拦着不让进,还是周一初掏了偷来的他爹的官印,又塞了不少银子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人给弄进去的。只是当面也说了,这人送是给送进去了,至于能不能见到,怎么见到那宰辅,可就听天由命了。云霜一句话没说,倒是后来的付径白又来闹了一番,这平白一闹却也让本来不受搭理的云霜受到了重视。可能就是这样,随随便便置放的人也好物什也好,都不吃香,只有争了抢了才有意思。
而周一初回到周府的时候,周大人正在大发雷霆,他不知道为什么平常言听计从的儿子会做出如此忤逆自己的事,即便现在一切已经于事无补,可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然而周一初是铁了心了,怎么都不开口,气的周大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最后罚他跪了祠堂,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尘
“姑娘,您还是在小院里待着吧,老爷不喜欢我们到处乱走。”
扶翠见惯不惯的说着,之前也有官员送来不少的姑娘,可最后都成了丫鬟,其中包括她自己在内。不过这话倒让让一只脚迈出了院门的云霜又迈了回来。
“既是如此便罢了。扶翠,你可会弹琴?”
云霜不经意的问着,不抱希望,却还是开了口。
“回姑娘的话,咱府里的丫头哪个不是……琴棋书画可都是要精通的。”
扶翠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云霜也没有深究,不过对她来说这倒是稀罕事了,当今宰辅竟然如此奢侈,随便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跟小家碧玉一样,说出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既是如此,不妨去把琴取来,落个曲子解解伐闷。”
早听得这位主子的小曲儿千金难求,如今这是个顶好的机会,扶翠自然不会错过。可能更多的是,心底的那股子傲气在作祟吧。
婉转绵长,弦声似断非断,云霜看着扶翠的眸色复杂了几分。不曾开口,却抛开了袖子三两步跌跌撞撞,眼前人的动作惊了扶翠一跳,一个错音勾然手上,直看到云霜沉浸在惊鸿一舞中,才舒了口气,全神贯注起来。
“市井传闻,云霜姑娘的莺喉能勾人魂魄,却没想到这舞姿更令人恍如置身于天上。”
眼前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一双锐利的眼睛像雄鹰一般盯着云霜,扶翠早就跪在了一边,她没想到自己入府一年都没有看到的人,这女人入府第一天就看到了。
“起来吧。”
话自然是对着扶翠说的,云霜从头到尾都立在那儿,纹丝不动。
“听说你是周奎送来的人,倒是有几分胆魄,老匹夫这回眼光不错。这样吧,晚上到衡吾院来伺候吧。”
说着他就走了,云霜从头至尾没出过声,他好像也不以为意,她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直到在拐角处,眼睛一花,擦了一遍又没有异样。
“姑娘真是好福气,这头一天就被老爷看上了,从今往后不是夫人也是小主子了。”
扶翠一脸替她高兴的样子,她仿佛能看到从前受得气都出回来了。
“真的会这样吗?”
云霜喃喃自语着,扶翠也不在意,直接去准备温汤,打算给她沐浴更衣。
夜总是黑得很快,云霜被领到横吾院的时候,宰辅还没来,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里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仇恨。
“来人呐,给我准备一壶酒。”
方才出声还没得到回应,就听得门开了。
“真是好雅兴。”
云霜没有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脸色变了变,换上了一张迎来送往的笑脸。
“既已不能明媒正娶,这交杯酒总不能落下,您说是吧?”
季贤臣似乎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也不觉得她逾矩的,反而示意按照她的吩咐去办。酒很快就上来了,云霜斟了两杯,原本就出来匆忙,身上未带任何伤人性命之物,如今她也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这样才能来日方长。
“酒是好酒,美人也是真美人。这一刻如何不紧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猛地被人横抱起,云霜忍不住惊呼了一句,长夜自是床帐摇青灯,云霜只记得晕过去之前,恨不得立时三刻将人千刀万剐。
隔天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横吾院的院子里,未着片缕,身边围满了清一色家丁,羞得她恨不能咬舌自尽,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疑惑。
“若不是本宰辅慧眼如炬,岂不是要被这华家余孽蒙骗过去,付大人,你说该如何处置?”
眼前的场景刺痛了云霜的心,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出卖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付径白。
“季大人,女子最重要的是清白,如今她清白已失,不如就此放她一条生路吧,由下官看押,想来不会给大人造成困扰的。”
付径白小心翼翼的说着,察言观色这种事情做得手到擒来,云霜见自己已无路可寻,对着天地磕了三个响头,便欲咬舌自尽。却被那刁奴硬生生拦了下来。
“你做得不错,这余孽便先让你快活一番,回头别弄死了,交给付大人吧。”
说完再懒得看一眼转身离去。那刁奴拖着云霜就想走,却被一众拦下,硬要他表演活春宫,碍于是宰辅的奴才,付径白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凄厉的咒骂着。
人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付径白揪心的表情在云霜眼里是满满的恶心。只是她没有想到,宰辅一日比青楼数载更为煎熬,她更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深爱的人竟如此卑鄙无情。
三个月后,云霜总算恢复了些人的样子,付径白倒是每日里都来看她,只是她从来不言语半分。直到有一天晚上,云霜故意早早的闭了房门吹了灯,付径白以为她不舒服,特意守着她。
“生就生矣。”
多日未曾开口,一开口云霜便想起那日里自己的浪荡,浑身发抖。
“阿章,你说什么?”
付径白没有听清,再问却没有回答,于是他一着急去点了灯,微光乍起,他看到云霜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阿章,你别怕,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你看着我,现在我的能力了,会好好保护你的。”
云霜果然听到了他说话,抬眼看着他,眼神里道不清说不明。
良久。
付径白觉得自己喉咙一热,没忍住头一偏吐出一口血来,他吃惊的看着云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得毒。
“是不是很绝望?如果你没有点灯,你就能逃过这一劫,可是你偏偏点了,这一命,是你欠我的。哈哈哈……”
笑声不觉。
第二天,家奴在房间里发现两具尸体,据仵作查验,均为中了落寒草的毒。
门开了,红袖看着周一初走了进来,脸色苍白。
“周公子,可有我家姑娘的消息?”
他来原本没打算告诉红袖的,但是看着她一脸关切焦急的样子,周一初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红袖听完哭晕了过去,原以为身在青楼已经够苦了,没想到人一旦苦起来,老天爷不苦死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姑娘,红袖没本事,只能靠着你对我的恩德苟活于世,每年清明雨上给你添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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