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遇见了我:
“啊,帮帮忙吧,
我应该在哪儿安放
这伤心的骨灰盒?
“这就是我那年轻活泼的美人,
而今却成了一捧灰烬。
想当年她带着花冠扑进我怀里,
曾使多少人羡慕又妒嫉。
“相信娟妹也曾唤起过你的灵感:
你曾有一首诗赞美她是天使下凡。
你祝她一生幸福像朝霞红火,
她属于我,我怎能不快活?
“你知道她曾下乡当过知青,
身体单薄干活却卖命。
我们是在宣传队里认识:
她追求者众多,是女王气质。
“回城后她是在化肥厂上班,
我们厂管道泄漏氨气熏天。
她时常在车间恶心呕吐,
回家后还做饭拖地洗大堆衣服。
“那时我正埋头自学要考文凭,
奔前程的事儿不能分心。
即便有了孩子也心无旁骛,
她打理一切,说不累,很幸福。
“终于她支持不住垮了下来,
被送进医院脸色苍白。
偏偏这时我面临提拔:
副厂长职务,官儿不大。
“妻是职业病到了晚期,
可我不能抹黑社会主义。
身为厂长夫人有维稳的责任,
病了也要顾及国企的名声。
“就这样她躺在床上不做化疗,
很少说话不尽是疲劳。
有可能她是听了某些风言风语:
我是副厂长,身边有美女。
“其实我也是有着难言之隐:
作为男人我需要温存。
工作中与异性少不了接触,
唉,谁让我有个美丽的下属。
“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硬,
她是盼着早日接过妻子的名分。
对孩子她是尽力讨好,
女儿却骂她是个狐妖。
“那一天妻子招呼我来到床前,
眼眶里泪花翻转满是幽怨。
看了我半晌摇了摇头:
‘原谅我没给你足够的温柔。’
“说罢她转过脸去浑身颤栗,
我知道她是为我感到羞耻:
她是问心无愧我是理亏,
女儿的目光有如钢锥!
“慢慢地,她开始干枯,
躺在床上独自忍受痛苦。
在把手交给死神那一刻,
那双黑眼睛凝视着我。
“那一刻我真是失魂落魄:
我有多少话要向她忏悔诉说。
我要说我今生是对不起她,
我要说请她放心女儿已长大。
“我和女儿哭得一塌糊涂,
厂里的追悼会规格特殊。
大家劝我节哀顺变——
我那情人却躲在一边。
“半年后她成了我的新人,
女儿却离开家去学校安身。
强装的笑脸驱不走冷漠,
我是将错就错消除寂寞。
“新妻图的是我的权力,
处处插手企业管理。
拼命弄权拼命捞钱,
搞垮我这个厂长只用了两年。
“我知道,这是报应:
可死去的人再也唤不醒。
老婆抱怨是骨灰招来不吉利,
现在我要为娟妹找块墓地。”
朋友的话令我叹息,
何苦把一杯蜜酒酿成苦汁?
我沉下脸指着朋友的心口:
“你早掘好了,爱人的坟墓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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