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怪

R1

晚安怪是一只神兽。

晚安怪的职责是跟别人道言晚安，让别人一夜好梦。

栗是在星空繁月的时候遇到晚安怪的。

晚安怪跟栗压着嗓子说，晚安。

栗回了句，安。

R2

晚安怪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都市人精神紧张，没法好好睡觉。晚安怪一个个道别晚安，送人入梦的时间拉长，晚安怪的工作时长拉长了，他没办法好好休息。

天灰蒙的时候晚安怪拖着疲惫的黑影，站在门口压着嗓子说，“抱歉，我来晚了。”

栗赤着脚看着他，跟他说了“嗯”。晚安怪顺着墙根在门口坐下来。

栗跟晚安怪并排坐着。

夜幕厚重，街道寂静。

晚安怪的呼吸若有若无。

“我明天要离开一段时间。”

“你去哪呢？”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联系你，给你说晚安了。”

‘嗯。’

晚安怪站起来身影略显缥缈，“那，晚安。”

栗拉住他，“你还会不会回来?”

晚安怪黑外套越来缥缈。天准备亮了。

“我会回来跟你说晚安的。”

R3

半个月后，晚安怪如约而至。

晚安怪是没有表情的。他只是一团披着斗篷外套的黑雾。

“晚安。”晚安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很低。

“安。”栗也一如既往的简洁。

大家说，晚安怪的标签是“有他的晚安，你的夜晚不孤单。”

栗并不觉得孤单。

只是多了一个晚安的牵挂。

R4

晚安怪偶尔会跟栗抱怨一些生活细节。栗就坐侧边听。

栗想，晚安怪可能需要一个耳朵。

每天晚安怪一天的任务结束后，就会坐在最后一个客户，也就是栗的家门前。

栗陪着他静静坐着。

天灰蒙蒙的时候，晚安怪就压着嗓子，说一句：“晚安。”

R5

晚安怪受伤了。伤口不断在渗血。

栗很担心，她细长的眉毛揪成一团麻花。

“我们去看下医生好不好？”

“没事的，待会就好了。”晚安怪的声音犹如在千里之外般缥缈。

“你要去医院。”

“不用了。”

“你要去医院。”栗的声音僵硬又执拗。

晚安怪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死？”

“死不了的。”

“你要是死了我怎样知道你挂了？”

“如果连续三天我都没来说晚安，那就是了。”

栗眼睛水汽涌上眼眶，嗓子里哑着问：“那以后是不是没有人给我说晚安了。”

“会有下一任的晚安怪替代我。”

栗把头埋在膝盖里，不再说话。

“没关系的。”晚安怪补了一句。

“你走吧。”栗的声音闷闷的从膝盖里传来。

“你不要再来了。”

“............”

“你已经打算不会再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

“你走吧。”

寂静的空气里滞留了几分钟后，传来一句话“晚安。”

栗死死的把嘴巴咬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听到环卫工人熟悉的扫地摩擦声的时候，终于传来一声杂夹哭声的一句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