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座

嵇振颉/文 

【本文由赞我(zaneds.com)独家冠名】 

有时候，当大多数人涌向生命航船的一端，我们是否有勇气去到另一端？但是要克服内心的从众心理、迈出看似简单的一步，又是多么不容易……

1

我像一个与父母走散的孩子，怅然若失地站在长途汽车站，迷茫地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乘客……

处在旅游旺季，只要有车愿意接纳我这只“丧家犬”，就是站几个小时也心甘情愿。

可是售票员们根本不肯通融，说近阶段高速公路上查得严，如果发现超载将面临严厉处罚。一辆接一辆的长途车从身边疾驰而过，看来，今天只好在这里将就一晚……

就在丧失信心时，一辆满载乘客的长途汽车停在路边，售票员热情招揽客人上车。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把皱巴巴的钞票递给售票员，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招呼乘客拉好扶手。上车后不久，长途车在乘客的抱怨声中启动。

经过售票员努力拉客，这辆长途车像一只被塞得满满的沙丁鱼罐头。过道上人挤着人、人挨着人，根本没有喘气余地。

尽管有过上下班高峰挤公交、地铁的经历，相比眼前的情景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车内的拥挤不仅让我无法动弹、骨头关节被压得“咔咔作响”，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一开始我还能屏住呼吸，不让“毒气”侵入内脏。但是大自然规律不可抗拒，不得不用车厢内浑浊的空气艰难维持着生命。

内心开始抱怨，抱怨自己为什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再出发，这样可以乘到车内环境比较好的长途车。

2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发现前方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睁大眼睛，确认是不是疲劳以后产生的幻觉。

没错，真的是空座！

如同黑暗中见到了一丝曙光，我不顾一切地往座位的方向挤去。终于凭借自己不算大的力气挤到座位旁边。

刚准备坐上空位，一旁两位彪形大汉瞪我一眼，好像侵犯了他们的利益。

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我赶紧伸手示意，这个座位是属于他们的。他们看懂我的手势，头摇得像拨浪鼓。

心里开始嘀咕：会不会这个座位上有什么隐情？是不是曾经被传染病人做过后，上面沾染了数不尽的病毒、细菌？会不会这个座位上有什么其他不洁之物？

双腿开始发出“抗议”，末梢神经将这个信号以最快的速度传输到大脑。

但是，理智战胜了生理上的需求。我不得不继续忍受着长期站立的酸痛，忍受来自各个方向的“压力”……

3

由于车辆严重超载，长途客车一直颠簸在路况比较差的国道上。车辆的停靠站点，乘客下车后，又有大量新鲜的血液补充进来。小孩的哭闹声、乘客的抱怨声，夹杂在这拥挤不堪的空间中。

一个秃头发现空座，从左侧杀将过来，意欲迅速控制这个“战略目标”。

当他一屁股准备坐上去，迅速成为众人目光的众矢之的。意识到自己的不是，他的屁股像弹簧，在即将接触座位的那一刻迅速弹开，面色紧张地离开事发地点。

又过了一站，一位母亲小男孩带着小男孩上了这辆车。小男孩发现了这唯一的空座，兴高采烈地向前钻去。他刚要坐上去，母亲一把拉住了他：“儿子，这里不能做。”

小男孩疑惑地看了看母亲：“为什么呀？这个座位不是空着吗？”

母亲郑重其事地对他说：“你没看到这么多叔叔阿姨都没有坐上去吗？如果没问题，这个空座早就不存在。儿子乖，听妈妈的话。只要坚持一会儿，妈妈给你吃肯德基。”

男孩不敢不从，这个座位继续孤独地守候他的“主人”。

4

此后，又有两位先生想占据空位，但是面对众人的压力，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煎熬，终于看到长途车站来接我的远方亲戚。这时，空座旁边做着的一对母女也从睡梦中醒来。

小女孩不解地问母亲：“妈妈，我一上车就让出一个座位给叔叔阿姨们坐，但是他们为什么宁愿站着也不坐？难道他们不累吗？”

这个母亲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随后他们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趟旅行结束后，我不再过分在意别人的感受。

或许，过自己的生活、活出自己的精彩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