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由》

《论自由：人人生而不自由》
作者丨易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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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生而不自由。人刚出生时，眼不能视，脚不能走，混混沌沌，柔弱不堪，这是受困于身体的不自由；出生一年，发音咿咿呀呀，发力不能举一铁锅，睹万物而不识其名，懵懂无知，这是受困于能力的不自由；十岁之时，行走一日出不了大山，攀爬数小时难至大树之巅，日常活动的范围止在一村一城，这是受困于空间的不自由；及至成人，情爱之念渐生，钱物之欲日盛，日夜忙碌，心思难静，这是受困于欲望的不自由；等到老去，生机渐失，百病缠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幅身体走向人生的终点，这是受困于寿命的不自由。人生一世，短短数十年，无一时不受困，无一时得完全的自由。

人生如此，人类亦如此。当人类先祖仍是猿猴时，困于身体，无法直立行走；困于能力，无法应对洪水猛兽；困于空间，无法越过深海高山；困于欲望，无法避免厮杀争夺；困于寿命，无法摆脱死亡。等到人类更成熟些，建立了城墙房屋，发明了文字律法，驯服了猪马牛羊，这时人类便更自由些了，可以不再因担心野兽攻击而惶惶终日，可以骑着马日行百里，可以以礼仪律法克制人的掠夺欲望，可以用草药为生病的老人续命一时。到了现代，人类可以借助于工具上天入地，踏遍地球，可以搬山填海、人工降雨，可以千里通话，让四季如春，可以消除疟疾，让人类的平均寿命相对于远古时期延长几十年，这又是从各个方面大大拓展了人类的自由范围。但人类现在仍困于宇宙一隅而不得出，仍困于短暂寿命而哀叹痛苦。人类在获得完全自由之路上，仍任重而道远。

个人的自由，随着年岁的增加有增有减，但人类整体的自由范围，却是实实在在地在不断扩张。无论是个人还是人类整体，年幼之时，受困最多。这是因为所有的不自由，归根结底皆可归咎于能力的不足。人的自由不是天赋的，天地本身就是令人不自由的元凶之一。人的自由需要靠自身的努力，它来源于对各种束缚的破除。争取自由是生命的本性，是生命不同于无机物的本质特征之一。只有激发生命自身对自由的渴望，才能助其冲破种种束缚，获得更多的自由。大体上说，个人的能力越大，所能获得的自由也就越多。但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有时候不同个体间不得不通过一定的束缚进行联结，从而形成自由度更大的联合体，这也是人类社会中各种团体存在的意义之一。不追求某一方面绝对的自由，方能实现整体上更大的自由。人类肉身的能力也是有限的，所以要想破除各种束缚，往往需要借助于外物，也就是工具。好的工具，往往能极大拓展个体的自由范围，比如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吊车、千斤顶等施力工具，望远镜、显微镜等感官扩展工具。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科技的进步是人类获得更大自由范围的必由之路。思想的自由范围也是受限于能力，一个人懂得越多，思想的边界也就越辽远。如果一个人大字不识几个，消息闭塞，那么他日思夜想，也只是自己认知范围内的柴米油盐、婚丧礼仪，不知皇帝是不用金锄头的，更不知很多国家是没有皇帝的。如果一个人精通多国语言，精通数理生化，那么他的思想便可以不再局限于日常经验，可以神游宇宙，探幽思微，洞悉未来了。

所以，作为个体，如果我们觉得自己不自由，不应等待上天恩赐，而应多多学习，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与志同道合者合作，借助各种工具，与天地斗，与人斗，与种种束缚斗。自由不是生来就有的，是生命奋斗出来的。

（写于2022年3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