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雪了,2020年第一场雪。
上午一直收拾家,只偶尔眼巴巴望向窗外,看雪花片片翩跹,从单薄到繁盛。心已经飞出窗子,想跟它们舞到一处。
下午迫不及待走出家门,雪不如上午那般热闹,只零星如暮春的柳絮。马路中间已经被车碾出道道车痕,露出乌黑的地面,和路两边的白对比鲜明,有些煞风景。
于是毫不犹豫驱车前往公园,想着那里必然会是一个安静素洁的世界。果真如此,树上朵朵雪花似刚刚开放,与树密不可分,成为一体,朵朵耀眼夺目。放眼远望,天尽头与地相接,白茫茫成为一色,树木点缀其间,打破单调,又不夺其主色,活脱一副天然的水墨画。这样的黑白世界实属难得。

顺着小路往前走,转过一座桥,居然发现一个已经堆好的雪人,独自站立桥边却不嫌孤独,微笑不语,翘首望着远处,甚是可爱。一个男子半蹲下身子,头与雪人并到一处,自拍得不亦乐乎。“我也要去!”等那男子离开,我忙不迭跑过去与雪人合影,笑出与它一样的从容。是很久没有拍过一张开怀的照片了。

踏雪前行,任厚厚的雪淹没鞋子,抬起脚,便总有一团在鞋尖停留,再踢落。路中间有重重叠叠的凌乱的脚印,看来已有不少人来过。确实,路上不断碰到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嬉笑玩闹,或摆各种姿势拍照,或捧起雪冷不防塞到同伴脖领。目之所及,哪里有一个成年人,明明是一簇簇的孩童啊。

不远处,几个人在堆雪人,看样子像是一家四口,旁边放着脸盆,是有备而来。没一会儿,一个矮胖的雪人就现身了,几片柏叶做了发辫和眼睛,有创意,看着很生动。于是,爸爸忙着给妈妈和孩子们拍照。在这清冷肃静的冬日的公园,一处处笑声显得格外清亮悦耳。

对于我而言,比起素覆千里、琼枝玉树的从容娴静,似乎更喜洋洋洒洒、凌空作舞的洒脱纯真。只可惜,错过了上午。于是,索性趁着雪还在,去追寻那久违的不可多得的皓洁素净。然而,与其说我是来拍雪景,不如说我与这笑声的主人一样,是来找寻还不曾失落的孩子般的纯真。被路遇的一群群活泼生动的大孩子感染,不顾冻红的手与脸,我捧起一堆堆雪,再挥手扬开,让它们在我眼前飞作一场绚烂。没几下,手已冻到几乎没知觉,可心却欢喜得不得了。


回忆上次与雪的亲密接触,大概还得追溯到学生时代吧。
想想那时候,似乎并不盼着下雪,因为雪一来,必然伴随着辛苦的劳动。早早起床扫净自家院子与屋顶的雪,还得带上工具去扫学校的雪。如果雪很厚,扫帚是不给力的,要用铲子先把雪铲作一堆,再用扫帚把薄薄粘在地面的与大雪堆扫到一处。这样的工作没一两个钟头是干不完的。经常是,一开始戴手套,没干几下,身上发热,手套就扔到一边了。可不戴手套,手没一会儿又冻到不行。于是,整个劳动过程就在这样脱脱戴戴中,在一股股生腾起的白气中,在同学们的推搡打趣中,渐渐结束了。
如今,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扫过雪了。

写到这里,忽然想套用一句话,每一个不曾与雪亲密接触的冬日,都是对童真的辜负。
照片拍够了往回走,在公园出口处碰到又一群人,嘻嘻哈哈手拉手,不顾寒冷仰面朝天躺在雪地里拍照,拍完了,一个女子招呼:该回家了。马上有另一个声音想起:要回家了吗?我还没玩够呢。
回程中,拿出手机再看拍的照片,雪是老天赏的,雪人是别人堆的,手脚早已冻到不是自己的,鞋子是湿的,只有一颗心滚烫,是自己的。
哪一个成年人心里没有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哪一个斑斓的世俗背后没有藏着一个纯色的黑白世界?
也许,只是我们没时间去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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