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力在冯艳的坟前，颤颤巍巍的把纸撕开，散落一地，划着火，一张一张的投进火里。
冯艳是他老婆，确切说，是前妻。
冯艳和程力是一个村里的。俩家都不富裕，冯艳父亲相中程力有股子力气，在农村，这就是活下去，能过上好日子的保障。
俩人结婚后，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有了孩子，冯艳在家带孩子，再喂院里那几十头牲口，地里的活就程力的了。
时间慢慢过去，村里有了些能在太阳底下，墙根脚下，嚼舌头的笑话。
程力跟村里那个名声不太好的女人有了传说。
那女人自己家男人常年在外，回到家，这女人也是闹人，逼的男人不得不出去。
那个年代，还没流行进城打工。
家里就只剩女人一个，女人不寂寞，总会有要好的男人来帮忙，种地，挑水，收拾院落。
程力自己在大地干活，听说顺道也帮那女人干。
“谁能平白无故帮人干活，还不是有事。”
村里人互相瞅着，脸上多了笑容。
冯艳倒是没听说，也没人在她面前说。只是自己男人回了家，对她越来越挑剔。
菜做的不好吃，看孩子都看不好，孩子脑袋又磕了，一个废物。
冯艳不会辩白，他怎么说怎么是。
后来，居然升级动手打人。
这以前他气急了，也踹过她，不是她的事，她兄弟没来帮着干活，他把脾气撒到老婆身上。
只是那一次，后来没了。
现在想推一把就推，骂人更是平常。
冯艳都憋在心里，她打小就是忍，嫁给程力主要也是为了彩礼，给弟弟娶媳妇。
丈夫看不上她，她就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丈夫。
平时程力自己带饭出去，晚上回来。
一次冯艳中午背着孩子，走很远的路送去，送饭也挨骂，当着好多人的面骂。
骂的冯艳不敢送了，回来哆嗦了一下午。
程力让她别去，让别人看见笑话，丢不起那人。
其实他中午是想跟那名声不好的女人在一起。
终于在一次婆婆生病，急需送医院，冯艳疯了似的跑到地里，在休息的窝棚里，撞见了他们。
程力还怪冯艳又来了，没等冯艳开口说话，拽着头发，就打上了，也是打给旁边的女人看。
冯艳被打的赌气不说话，哭都没个声音。
程力就讨厌她老实挺着挨打，好像自己真的犯错了一样，这样程力也觉得自己真的有理，打的直到没了力气，松手了。
冯艳缓过气来，告诉她，妈病了，得上医院。
程力一听，又火了，你不早说，又是俩脚。
程力的母亲进了医院也没扛过去。
程力把责任怪到冯艳身上，她故意的，看我打，就故意晚说。
隔三差五折磨她。
后来冯艳受不了了，在房后上吊了。
埋了冯艳，少了个碍眼的，应该轻松了。
家里孩子父亲看着，那不正经的女人又有了别人，不理他了。
回到家连热乎饭吃不上，俩个老男人，没了女人。
程力又娶了一个老婆，死了男人的，带个孩子。
这女人可不比冯艳，五马长枪。
程力一次习惯性的骂了几句，这女人回骂他半宿，没让他睡觉，骂了半宿竟然没重样，程力想接话都找不着机会。
骂了这一次，女人俩月没让程力碰他。
程力窝火，借点酒劲，打了女人，想把她一次治服了，女人也擦起擀面杖对着干，程力一看有点害怕，收手了。
跟他爹一屋睡觉去了，这叫过的什么日子。
他以为缓几天没事了，第二天，女人天亮带着孩子找回娘家，自己兄弟，表兄弟，各种亲戚，来了七八个，把他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把他给打服了，他告饶，保证没下次了。
程力终于知道让人天天压着过日子是什么滋味。
村里以前那不正经的女人回头又勾搭程力，程力怕现在媳妇知道，扒了他的皮，愣没敢亲近。
也许，这就是现世报，你欺负了人，总会有人会来让你尝尝那感觉。
程力怀念以前的日子，想起了冯艳的好，甚至自己受气时也能想到冯艳受气时是什么样的。
每次到了清明，祭日，他都跟赎罪似的上冯艳坟前。
这个故事，是同事晓雯说的，程力是她亲大爷。
她看了个新闻，一个男人在民政局拽着女人头发开打，下午俩个人居然乐呵的登记来了。
晓雯说，这女人脑袋进水了，她会一直挨打的，这样的就不能跟他结婚。
然后她讲了她亲大爷的事。
如果冯艳能像后来的女人，如果她家里也有强硬的后盾，她也不用死了。
看新闻里的女人不像能打得过那个男人。
也许这样的婚姻注定长久不了，也许总会有过明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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