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心，夜微凉|12雪落了

雪沁心，夜微凉|12雪落了

文/枫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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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就像这个早就该来的冬天一样，让人无助而又迷茫。这一天，香海在姑姑的陪伴下来到了渡镇口新营村的姑姑家。

相亲的过程很是乏味，男女双方来到媒人的家里（或是一个熟人家里）见一下面，彼此了解一下，然后各自回家等媒人的信息或传一条信息给媒人，经媒人之口告知自己心里的意愿即可。

“香海，这是乔海泉。”

“海泉，这就是我侄女香海。”

香海姑姑郑重其事地介绍起了这一对初次相见的年轻男女。

身着藏青色棉袄、内搭白衬衫的乔海泉朝着香海微微一笑：“香海，很高兴认识你。我常听姑姑说起你。”

乔海泉一点没有把自己当作是外人，自顾自的唤香海的姑姑为“姑姑”。不过在新营村小一辈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称呼的，一部分是因为香海姑姑确实对得起“姑姑”这一称呼，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做人做事一直都很热心，她也是村里不少年轻人的大媒人呢！

一旁的香海很自然地就将眼前的乔海泉和在她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的白辰行作起了比较。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白辰行似乎并没有带来过特别的难忘回忆，数来数去，尽是些令人不堪而又极度想要去忘记的事实。哪怕是此时的乔海泉脸上洋溢着的微笑，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心情愉悦。

“香海，海泉和你讲话呢！”身边的姑姑推了推木楞的香海。

“哦，不好意思。”香海赶紧往脸上推一些礼貌性的微笑，“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常听我姑姑回去和我说起你，她常夸赞你学习好，心地还善良。”

说完这话，香海也发觉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地道，压根没有的事竟被她说得跟真的一样。她心里抑制不住的恐慌迅速穿透了全身，渗进她一向坚强的骨子里。

“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没有姑姑说的那么好，不过。不过，我倒希望没有让你感到太失望。”乔海泉眯着眼笑了起来。

周遭的邻居们也赶来了看热闹，他们在一旁小声嘀咕着这一对年轻人是如何如何的般配，又是如何如何的让人羡慕。

在大家伙的说笑声中，相亲这个看似别扭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未了，乔海泉说过两天就去香海家认认门，他本以为香海会不同意，没想到香海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而香海自己原以为会立刻反驳乔海泉的提议，可话到嘴边，她给生生咽了下去。她在心里不停地咒骂自己：胆小鬼，平日那些火爆到哪里去了？怎么就这么认命了呢？这还是好朋友心中的百毒不侵的香帅吗？

回家的路上，身边的姑姑不停地询问香海对乔海泉的印象，有没有对人家有点意思。而平时一向爱叽叽喳喳的香海却只是低头看路往前走着。

“这丫头，说话啊！”姑姑的一只手臂搭在香海的肩上，“你到底怎么想的？好坏都可以说来听听，我不会跟你妈妈说的。”

香海抬起头，望向无边的田野，一片苍凉的枯黄覆盖在即将而来的春的脸庞上，透着点新的气息。曾经，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期望早些离开那个让她早已厌倦了的家，那个家里充满了抱怨、哀气，还有那些说不清的家长里短。事到如今，恰巧有了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明明可以去为自己努力一把，可她的脚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任匆忙而又呆滞的时光在最后的一束光中慢慢消沉，直至看不见一丝丝的生命力，嗅不到它一点点的余味。

“傻孩子，说话啊！”姑姑再一次催促起香海。

香海转头看了一眼姑姑，小声念叨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说不清。”

“这丫头，真是个傻丫头。”姑姑摸了摸香海的脑袋，“不说这些了，咱先回家吧！”

姑侄俩结伴往家的方向走着，她们并不知道她们身后还跟了一条尾巴……

“糯米，你说万一香海看上了那个乔海泉，我怎么办呢？”

“唉——我没钱没势，还没有父亲……你说我这样家底子的人配拥有香海这么好的女孩吗？配吗？”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该怎么办？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吗？”

……

糯米两只长长的耳朵里装满了白辰行的胡言乱语，它的心里倒挺想告诉白辰行一些发自内心的话的，奈何它只是一条狗，一条和白辰行有着一样玩性十足的动物罢了。糯米是一条全身黑毛的狼狗，跟白辰行已有三个年头。它也算是白辰行唯一的一个倾诉对象，还是一个十足的跟路精。

“傻瓜，和你讲人话，你能听懂，我都能上天了。”躺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的白辰行，静静地感受冰冷泥土间传出来的阵阵暖意，还有寒风中卷入的道道烈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阴沉了下来，明明此刻是下午两、三点的光景，却像极了凌晨前的黑暗。

“哟哟，这天是咋了？”白辰行赶紧坐了起来，“老天爷，你就不能让我歇一会，我很累的。”

“汪汪汪……”糯米朝着白辰行大声急呼起来。

“这么凶干嘛？信不信我揍你哦！”

白辰行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仰起脸望向天空。他的脸上跃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伙，只觉得脸上一阵透凉。一时间，半空中飘起了更多更密的小家伙们，刚刚还是寂静一片的田野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糯米，糯米，快看快看，下雪了，下雪了！”白辰行像是个刚刚学会微笑的小孩，只知道咧着嘴傻笑了。他带着糯米在田野里漫无目的地奔跑了起来，就连脚下的那双白色运动鞋被弄脏了，他都全然不顾。

在白辰行年幼之时，他听父亲说，雪是美好的象征，预示着来年将会是万事顺意、合家欢乐的一年。他不知道父亲所说的话是否真实，但他相信父亲说的，有向往必会有回响。

“香海，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汪汪汪……”

白辰行敞开喉咙，朝着天空大声呼唤，身边的糯米也跟着呐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