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环抱
挤出了这么一长条鼻涕
在城市的排泄口绕呀绕
终于被遗弃在山脚
它欢快，跳着明朗的步子
晃过睡梦中的村庄、杏花和老黄牛
年轻时，我看到有野鸭戏水
飞向蓬蒿和黄草
我每每沿着它身旁的小路漫步
总想起蛙声一片，如天堂里子民领取圣餐
灯火明灭，柳风吹向历史的陈迹
夏的汗水和深秋的衬衣黏在一起
再后来，它无数次被强有力的手随意拨弄
拦起坝，成了峡谷
架了桥，感觉横跨了大裂谷
也筑了路，莫不是成了秋名山，曲折蜿蜒
它的上游，曾是一撮零星的村庄
我曾追过雪地里的车辙
它扭动着躯干，极不情愿地向下走去
哦，它的内里依旧是深山的珍藏
终于它呀，它爬到了某一处地方
在那里，一个少年曾驻足在桥身上
把它深深地远望
也是在那里，他曾目睹少男少女们跨上单车飞扬
他曾晚夜跑步去把路灯照亮
也曾雨天听着撑一把伞的两个女孩子低低地回唱
更曾在柳丝下诵读那绕口的road and round
他曾站在高楼眺望湮灭的霞光
也把他初次羞涩的爱慕埋葬
单面楼里，他感受过地动时的慌张
他更站在桥上，看那幽黑的死水究竟能倒映出谁的模样
啊，眼前的这条河流
你承载着大山的贫穷、都市的肮脏、寂静的村庄
还有学子的渴望
你怎能如此让人摆布，像个小姑娘
像个小姑娘一味地低头、躲藏
你卷起你的波涛呀
把死水和肮脏泼还给暴躁的力量
冲垮他们的得意和荣光
你荡涤起你的愤怒啊
我也曾在那儿红旗飘扬
跟着你的风你前进的方向
我也在那翠绿的坟场
培植过嫩绿的骄杨
要活就活得清明、透亮
要死就死得干脆、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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