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与五陵公子,此时梦绕花前。
五陵公子、五陵年少、五陵豪杰……语义或有偏指,核心都是“富豪”。
五陵:汉代五个皇帝的陵墓,汉高祖刘邦的长陵、汉惠帝刘盈的安陵、汉景帝刘启的阳陵、汉武帝刘彻的茂陵和汉昭帝刘弗陵的平陵,在长安附近。
以现代观点,墓园为不吉不洁、阴森可怖之地,避之唯恐不及。买房置地,一定会尽量远离墓园。
但是,这不是普通人的坟墓,它是皇帝的。在汉朝,只有高级官员、超级富豪,才有资格把家安在陵墓附近。当时富家豪族和外戚都居住在五陵附近,一般人想要住在那里?根本没门!
因此后世诗文常以五陵为富豪人家聚居长安之地。
纳兰用典之三十二 五陵公子
那些富豪当然不住在陵园里,而是在陵园附近高档小区里。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拆迁、移民现象——京城一环里无法安排,于是又有了二环、三环,在京城里能够住二环的,也是非富即贵。(在我的知识库里,只有汉朝如此,其它朝代没有这样的现象,或许跟陵墓的位置相关吧。)
住在“五陵社区”的人物在诗词里反复出现,令人艳羡:
李白《白马篇》“龙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少年行》“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储光羲《洛阳道五首献吕四郎中》“五陵贵公子,双双鸣玉珂。”
杜甫《锦树行》“五陵豪贵反颠倒,乡里小儿狐白裘。”《秋兴八首》之三“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白居易《琵琶行》“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张碧《游春引》“五陵年少轻薄客,蛮锦花多春袖窄。”
李绅《柳》“愁见花飞狂不定,还同轻薄五陵儿。”
其实,纳兰自己也是货真价实的“五陵公子”,在词中把自己列入公子哥的对立面,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心境”。
纳兰,仿佛就是一个江南烟雨中含着愁怨的丁香姑娘。
五陵少年,作为一个概念,没有被湮没,特将余光中的《五陵少年》附录于后:
五陵少年
台风季,巴士峡的水族很拥挤
我的水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
黄河太冷,需要掺大量的酒精
浮动在杯底的是我的家谱
喂! 再来杯高粱!
我的怒中有燧人氏,泪中有大禹
我的耳中有涿鹿的鼓声
传说祖父射落了九只太阳
有一位叔叔的名字能吓退单于
听见没有? 来一瓶高粱!
千金裘在拍卖行的橱窗里挂着
当掉五花马只剩下关节炎
再没有周末在西门町等我
於是枕头下孵一窝武侠小说
来一瓶高粱哪,店小二!
重伤风能造成英雄的幻觉
当咳嗽从蛙鸣进步到狼嗥
肋骨摇响疯人院的铁栅
一阵龙卷风便自肺中拔起
没关系,我起码再三杯!
末班巴士的幽灵在作祟
雨衣! 我的雨衣呢? 六席的
榻榻米上,失眠在等我
等我闯六条无灯的长街
不要扶,我没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