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小记

回家小记

(补记4月24日)今天又是中雨。

早上我还不太舒服，连白粥也吃不下。及至老公开车进入山区，看着连绵雨幕中烟雾迷蒙的山色，山上粉绿深绿相间的饱满的树木散发着无可阻挡的勃勃生机，心情立马就开朗了！

回到家，妈妈迎了出来，看我取下口罩，她看着我的脸说:“又瘦了！”

怎么能不瘦呢？一天到晚疼痛，胃口又不好，每天还要吃那么多药……

外婆蜷缩在床上，也是很瘦的样子。听她自己说年轻时候身高比我矮不了多少，耄耋之年了，老瘦矮小也情有可原了。我拿出老公买的新鲜桂圆，草莓，还有烤鸭，素卤菜等等，外婆伸手就摘下两个桂圆吃了。我又洗了几颗草莓，她也吃了两三个。

我看她竟是渐渐好了。

真是奇事。94岁的老人了，生命力还这样顽强，求生的欲望也还那般强烈。妈妈说她多次询问茶叶可摘完了，意思是等茶叶摘完了，想去医院看病，这才有人照顾。但是妹妹们的茶季还没结束呢，她们还要挣钱。我现在自己都管不了自己，还需要别人伺候吃喝拉撒，是不可能照顾她的。那几天妈妈说她都不能吃饭了，说胡话了，但是吗啡片，高血压药还不忘记吃。

中午妈妈熬了点粥给她吃了，我也吃了小半碗。这时，外婆竟抖抖索索自己起来了，我老公看见马上去搀扶她到客厅中的椅子上坐下。她竟然自说自话起来了:你们也没有人到我跟前去，我有话也不知道跟谁说。你们要把我烧上路钱。

我吓了一跳！上路钱不是要临终的时候才烧的吗？现在叫我们烧，不瘆的慌？

我以为她说胡话，就问她:是现在烧吗？

她点点头:是啊，你们一人烧点，我看着。要慢慢烧，又不是一天烧完。多烧几次，多烧点钱，然后把钱灰找报纸包起来，以后用。

这下没办法了。妈妈把客厅里放的茶箩茶筐捡干净，凳子归整归整，找出一个破脸盆，放在客厅东边的位置，然后拿出早就买好的纸钱，让我老公点着。这时外婆又说话了:你都不能点火。妈妈知道外婆说的是她。我努力蹲下身子，也烧了一些。

这老太太，事儿还真多！谁说她糊涂？我看一点没有！

因为明天要去医院做常规检查，我和老公下午就回家了。走时我还跟妈妈说，如果妹妹她们空了，就打120带外婆上街去医院看看。她自己想去看，你们不满足她，到时候她娘家人又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