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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不浣则垢生,田不耕则芜废”,此俚语虽浅,实藏天地运化之理、人事兴废之枢。夫衣者,蔽体之具也,不涤则尘垢覆之,虽纨绮亦成敝屣;田者,养民之基也,不犁则草莱侵之,虽膏腴亦为废壤。由是观之,“不维护则衰败”非独器物然,实乃修身、齐家、治国之通义——勤则万物兴,怠则百事颓,此古今不易之律也。
《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运不息,故日月昭昭、四时有序;君子法天,故夙兴夜寐、德业日新。昔仲尼“吾日三省吾身”,晨省其行,夕思其过,故能“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若孔子怠于自省,纵有圣质,亦难免行差踏错,何能成“万世师表”之业?韩愈尝言:“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观夫祖逖,闻鸡起舞以练剑,寒暑不辍,终成北伐之志;王羲之临池学书,池水尽墨,方得“书圣”之名。此皆“浣衣”“耕犁”之谓也——以日日之勤,涤心之垢、垦志之荒,而后功成。若祖逖耽于晏安,羲之惰于笔砚,纵有奇才,亦与凡夫无异矣。
推及齐家,勤亦为持家之要。诸葛亮《诫子书》曰:“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俭者,非吝啬之谓,实乃勤而不怠、用而有度也。昔颜之推著《颜氏家训》,诫子孙曰:“父兄不可常依,乡国不可常保,一旦流离,无人庇荫,当自求诸身耳。”所谓“自求诸身”,首在勤——勤治生,则家无冻馁;勤教子弟,则门有贤才。陆游有诗云:“家贫思贤妻,国乱思良相。”贤妻者,多为勤谨之人:晨兴洒扫,夜阑纺绩,使家道虽贫而不颓。若家徒四壁而犹耽逸乐,衣垢不浣、田芜不耕,轻则饥寒交迫,重则骨肉离散,此“怠”之祸也。昔孟子言“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非勤而不能致此。
至于治国,勤恤民力、躬行庶政,尤为邦本。贾谊《论积贮疏》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何以实?在农人之勤耕;衣食何以足?在官吏之勤恤。昔商鞅相秦,立“耕战”之策,劝民力田,使秦“粟如丘山”,而后有横扫六合之基。反观夏桀、商纣,耽于酒色,怠于政事,“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终致民怨沸腾,国亡身殒。李商隐诗云:“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奢”者,实为“怠”之表——怠于治民,则赋役苛重;怠于察弊,则奸邪滋生。周文王“日中不暇食,以享诸侯”,勤政恤民,故“三分天下有其二”;唐太宗“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夙兴夜寐,方有“贞观之治”。此皆以“耕犁”之心治天下,不使邦本之“田”荒芜也。
或曰:“天有常道,地有常形,岂尽在人力?”然《荀子·天论》曰:“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衣垢可浣,田芜可耕,此人力之能也;心有怠念,则德业荒,家道颓,国祚危,此人力之怠也。故“衣服不洗要脏,种田不犁要荒”,非仅言器物之理,实为警世之钟——告世人当以勤为舟,渡怠惰之河;以勤为锄,垦荒芜之境。
《论语》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志在勤,则虽处困厄,亦能“浣衣”“耕犁”,终至兴达;志在怠,则虽居富贵,亦必“垢生”“芜废”,终归衰败。愿世人皆明此理,以日日之勤,守身心之净、保家室之安、固邦国之基,则天下何愁不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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