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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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学是俗的，

《诗经》里头多的是民间歌谣，

到了诗词，词是诗余，诗里头剩下来的东西，

到了元曲，曲又是词余，再到明清小说，主打就是市井故事，对象也是平头百姓，

文学（包括纯文学），理应是俗的，也确实是俗的，你看古今中外小说里头，九成九都是小人物。

所以文学不会（也不该）摆谱的，纯文学有时有点自命清高，以为自己冰清玉洁，要打屁股。

历史里装满了大人物，文学得留给小人物的，俗了好。

2、「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这句司空见惯的比喻，实则非常经典。

「鱼肚白」，多么高超而意外的形容，「露出」，配合「鱼肚」，多么生动又切贴，

但因这个句式太过常见，看到时通常觉得平庸。

因太过熟悉而被平平无奇，精彩被无视，也是经典的苦楚。

3、小说描述中常遇见的无聊/无耻之一，

某人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场合笑出了声，从而引发一轮话语冲突甚至肢体冲突，

会用上这个「一不小心笑出声」套路的，一概会被我武断地扣上「无趣且平庸」的帽子，

哭笑不得的是，这种叙述影响到很多不经思考的导演和演员，一些电影里也会跟着出现这样的镜头：在一个严肃紧张的场合，一个女角忽然低头扑哧一笑，像薄冰覆盖的湖面上砸进了一块石头，所有人都转头看着这个窟窿面露愠色……

不觉得假吗？

4、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书架上抽了本苏童小说集《妻妾成群》，津津有味读完时，在最后页上发现自己的笔迹，“2011年7月3日阅毕”，心里一句“我艹”立时浮起，去书架上找到苏童另一本长篇小说《我的帝王生涯》——原打算接着《妻妾》连读的——封底也是同样笔迹，“2011年7月4日阅毕”，

原是早都读过的，且当年是一样的连读顺序，脑子里却无丝毫与内容有关的印记，不甘心，拿起《我的帝王生涯》，又翻了几十页，确认是从未看过般感觉。

这样的事，以往也不少，但无论电影还是书，看到一半总还能隐约感觉到，曾经也许是看过读过的。

这两年衰退速度加快，已然退化到一字一镜认真看完，都想不起曾经看过，时常还因此跟十八骚争辩，譬如某片，她言之凿凿跟我一起看过，我则搜遍记忆库，全无踪迹。

一面担心自己难逃阿尔兹海默症的魔爪，一面宽慰自己，这是上天的宠爱——对我来说，世界永如初生。

图片来自小红书号4285431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