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从来不下厨房的人,在我看来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人。这使得母亲几十年都不敢出趟远门,生怕父亲饿着。
直到我要到异地读书的前几天,发现父亲一早就在厨房别别扭扭地捣腾着。什么锅碗瓢盆哐啷哐啷的怪声老远都能听到,似乎是父亲故意要向世人声明“老子也会做饭的……”。如此他还轻声细语嘱咐我把他亲手做的自认为天下无双的早餐吃完。这使得我十几年过去了,喉咙里还能清晰地反刍那种奇怪的味道,即使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在外面打拼这么多年,其实跟父亲相处的时光实在太少了。有时甚至电话都不好意思给他打,总是憋着一口气:等自己搞得更好时候再去看望他,其实完全是怕自己打脸自己的虚荣心才这般愚蠢。到距离父亲的地方不是很远,而我最近一次见他或者说最近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他做肾结石手术的时候。我赶到医院病房,看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突然生得一头白发的母亲依偎在床前。父亲鼻孔插着氧气管,疼痛逼迫着他发出哀叹的呻吟声,四肢好像无处安放地晃动。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主动与父亲凑得那么近,几乎脸贴脸轻轻地叫一声:“爸”,好像如此就能减轻父亲的痛苦。迷迷糊糊的父亲恹恹地嘱咐我好好工作,不要……不要担心,你好好的,不要担心,没……没什么事的……回去吧……
相濡以沫共此生
听到这些话,我只能应声附和,实在是没有听过一生刚烈的父亲发出如此潸然的语气和话语。当他抚了一下我的手背,摆了摆手,就叫我赶紧工作去吧。我不无担心地交代了母亲,望她要照顾好父亲也要照顾好自己。母亲一如既往的慈祥,鬓角的白霜陡然冒出来许多,还是习惯性地担心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更是舍不得我离开,远远跟着我身后即使嘱咐了我千遍万遍好像还是不够,有些话欲言又止了,其实都是重复的话语。
母亲没有上过一天学,父亲倒是上过不少的学问。有时我总好奇父亲是如何地嫌弃又是如何坚毅地度过几十年的漫长岁月,而且越是老了越是相濡以沫了,这是现在的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可是我现在非常了解了一贯争强好胜的父亲从来就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衣锦还乡,哪怕我流浪而归,母亲依旧,父亲还是那个父亲!
此时有情语未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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