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图：《借东西的小人阿丽埃蒂》剧照）

1

她出生在一片广阔的黑土之上。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才发现目之所及只她一人。

大地的中央有一棵姿态妖娆的大树。

她出生在医院白色柔软的床单中。

当她开始思春时，这个城市的春天开始有了层灰。

卧室的窗台上有一个弯弯扭扭的柏树盆栽。

她出生在寒冬滚烫的炕上。

当她离开农村的时候，已经是小城的领导人，的秘书。

墙壁挂着一个积攒了几个月薪水买的新包。

2

她走来走去，踢踢土，手放在树干的筋脉上，仰头看。

她蹦蹦跳跳，握着手机，告别了开车送她上学的司机。

她漠然不语，靠着椅背，对着电脑敲着如蜜似箭的话。

她用嘴咬开树皮，刚放在嘴里便呸呸呸的吐了出来。

她插吸管入牛奶，仅吸了几口就扔进快满的垃圾桶。

她优雅的啜咖啡，桌上是翻到最后一页的企业投案。

她喝露水，吃树叶，散步，睡觉。

她抱怨这个城市的空气，水，交通……几乎一切。

她在钱和权之间保持着平衡，小心翼翼的走在法律的灰色地带。

3

干旱来到，她嘴唇开始干裂。

放假到了，她逃离这个城市。

夜幕降临，她拨打女儿电话。

“喂。”

“什么时候回来？”

“哦，家里出什么事了？”

“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好吧，我错了，市长大人！”

“呐，你那个盆栽还要么？几天后我出差。”

“哦。随便。我要的你知道是什么。挂了。”

她放下手机，想，妈妈，你应该知道吧，自你当了市长后，你越来越忙，而且我们小城的空气慢慢变差。我想要的是——以前的爱以及——空气。

她无奈的笑，忽然记起刚买回那个盆栽放在床头时候的那个梦——在一个伊甸园般的世界，活着，笑着，走着——已经好久没有再做了。

她，睡了过去，渐渐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