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花

晨雾霭霭，清风徐徐。妈妈骑车载着儿子奔驰在田间小路上。昨日一场夏雨，微干的水泥小路低凹处还留有水渍，空气中也有几分湿潮。太阳早已升起，但阳光被一片云拦住，迟迟没有直射，倒也清爽宜人。盛夏时节，能有这样凉爽的早晨，感觉就像初秋的皮肤衣穿在身上，舒适爽净。

车子一路飞快，风儿撩起妈妈额前的刘海儿。燕子呢喃，蜻蜓回旋，夏虫啁啾，空气中弥漫着清清淡淡的花香。嗯，青玉米丝丝甜甜的花香。妈妈陶醉在这个静悄悄、湿漉漉的早晨，眼睛有些忙碌，看不过来，耳朵鼻子跟着凑乱，听不过来，嗅不过来。她贪恋这一路青碧。

“妈妈，玉米的根怎么都出来了，长在外面？”儿子好奇地问着。这个问题还难不倒生在乡村长在乡村工作在乡村的母亲，她亲切地解释：“那是'气生根'，俗称'水根'，长在外面，起支撑作用，能让玉米杆站得更稳，也能吸收部分水份和营养。”儿子对妈妈这一恰似专业化的回答，颇为满意，点头回应：“噢，原来是这样。”

突然，妈妈放慢车速，一个急刹车，停稳车子。她被眼前一片浓烈的紫粉色吸引，它们绮霞般绽放在田间地头，无限旖旎。

“紫薇花，好美，好香！”妈妈托起一枝沉甸甸的花束，把鼻子凑在上面，闻了又闻，花香心满，脱口赞叹。

这是一家村外的厂房，里里外外零落堆放着大小不一的水泥金属杂物。门朝南开，三面环地，玉米地。青蔼葱碧的玉米地里，一人多高亭亭直立的玉米正开着黄黄绿绿的小花，穗穗花束直冲蓝空，散着淡淡的清香，很迷人。妈妈又开始仔细瞧着玉米花，虽然半生走过，也算与地为伍，但还从来没有这般细致细心近距离地观察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米花。花实在太小，不惹眼，不艳丽，绿瓣黄蕊，大大的黄蕊，带够了足足分量的花粉。也许这样，才会有充量的花粉落在玉米杆腋间的黄黄红红胡须样的雌花上，成功授粉，圆满结实。不过，真的，和旁侧的浓艳紫薇同框，玉米着实显得太平凡，太逊色，就像天上人间。但朴实，何尝不是另一种美！美的意义有不同，紫薇多情娇艳，自有人喜人赏；玉米无华质朴，自有追求，也有人爱。每当这个时节，立秋前后，漫地遍野，不都是玉米花的世界吗？淳朴淡雅，缓缓燎原，遥遥弥漫，入乡，进村，穿户……整个乡村都充盈着微微淡淡的青玉米的花香，直袭鼻官——如果你在乡村待过——每当夏季。

“妈妈，你还不走，狗都看见你了！”儿子在一旁抱怨着看花出神的母亲。妈妈回神回头呵呵一笑：“早听见狗叫了，拴着呢，你怕嘛！”“好几条狗叫，我以为是叫我，后来一看，叫你呢！”妈妈更是笑得合不拢口，打趣道：“你怎么知道是叫我？”“它们都看着你，冲着你呢！”

哈哈哈……

妈妈恋恋不舍地踏上车子。走之前，不忘摄下一幅幅动人的画面——

陌上青青，青青纱帐。一只蜜蜂嗡嗡落在一朵玉米花上，恣肆吮吸；一只飞燕站在花穗顶梢，翘首闲视；更有风中花蕊娉娉婷婷、秩序地抖动，和着晨曦蟋蟀的幽鸣，完美演绎着自然界舞与乐的“阳春白雪”，黄色的花粉扑撒撒、轻灵灵、黄雾般缥缈散落，暗香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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