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郑氏集团大楼前,我整了整衣领。前世今天,宁毅在这里大闹一场,气走了郑老这个重要客户。
“宁小姐?”秘书引我进入会议室,“郑老马上到。”
我点头致谢,目光扫过墙上照片——郑老和各国政要的合影。前世我流落海外时,只有这位老人暗中相助。
门开了。郑老拄着拐杖进来,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
“宁家的小丫头?”他声音洪亮,“你哥昨天刚被我赶出去。”
我微笑:“所以我今天特意来道歉。”
“哦?”他挑眉坐下,“你道什么歉?”
“为宁家的无礼。”我取出文件,“这是南城项目整改方案,请您过目。”
郑老漫不经心地翻看,突然坐直身体:“这方案...是你做的?”
“是。”我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您最看重工程质量。”
方案里特意加入了郑老前世提过的所有要求。老人眼神渐渐柔和。
“有意思。”他合上文件,“丫头,你多大了?”
“二十一。”
“比你爹强。”他哼了一声,“你哥就是个草包。”
我差点笑出声。前世郑老也这么评价宁毅,可惜我当时没听懂。
“郑老,“我压低声音,“关于丽水湾地块,您最好别参与竞标。”
他眼神一凛:“为什么?”
“地质报告有问题。”我推过一张纸条,“这是我联系方式,明天详谈。”
前世丽水湾项目塌方,死了三个人。郑老儿子差点入狱。
老人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突然大笑:“好!明天十点,我家。”
刚出郑氏大楼,手机响了。程默发来消息:“查到了,芮锐是林凤兰同父异母的弟弟,二十年前死于车祸。死前和你妈...关系特殊。”
我握紧手机。关系特殊?什么意思?
“还有,“程默继续发,“你妈最近频繁登录一个加密邮箱,我在尝试破解。”
回到家,别墅静得诡异。弟弟房门紧闭,母亲不知去向。
“珏珏?”我轻敲门。
没回应。我推开门,弟弟蜷缩在床上,脸色潮红。
“怎么了?”我冲过去摸他额头——滚烫!
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和几片药。我拿起药瓶——安眠药!母亲床头那种!
“珏珏!醒醒!”我拍打弟弟脸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姐...妈妈给的药...好困...”
我一把抱起他,冲向车库。路上连续拨打母亲电话,全是忙音。
医院急诊室,医生皱眉检查:“安眠药过量,要洗胃。家长呢?”
“我是他姐姐。”我签字的手在抖,“父母...联系不上。”
三小时后,弟弟脱离危险。我瘫坐在走廊长椅上,手机屏幕亮起——母亲终于回电。
“玥儿?”她声音轻松愉快,“什么事这么急?”
“珏珏在医院!”我咬牙,“你给他吃安眠药?”
“什么?”她声音骤变,“我只是...他说睡不着...”
“十二岁孩子需要安眠药?”我几乎吼出来,“你在哪?”
“和朋友喝茶...”她支支吾吾,“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程默发来一张照片——母亲和林凤兰在SPA会所,笑得灿烂。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
我盯着照片,血液结冰。儿子在医院洗胃,母亲在做SPA?
母亲匆匆赶到医院时,弟弟刚醒。她扑到床前:“珏珏,妈妈吓死了!”
弟弟虚弱地别过脸。我冷眼旁观她浮夸的表演。
“玥儿,“她转向我,眼中含泪,“妈妈不是故意的...”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我打断她,“你陪他,我回去拿换洗衣物。”
走出病房,我没离开,而是躲在拐角。果然,母亲立刻掏出手机。
“凤兰姐...出意外了...”她压低声音,“珏儿没事...但玥儿起疑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果然!又是林凤兰!
回到家,我直奔母亲卧室。那个上锁的盒子不见了。我翻遍每个角落,最后在衣柜深处找到一个旧手提箱。
箱子里是母亲年轻时的日记。我颤抖着翻开——
“1995年3月15日:Rui说计划很顺利。宁国韬已经上钩了...”
“1995年4月2日:怀孕了。Rui说这是最好的筹码...”
我如遭雷击。母亲怀的是我?那父亲...是谁?
继续往下翻:
“1997年8月10日:宁国韬终于娶我了。Rui说得对,忍耐是值得的...”
“1999年1月5日:凤兰姐今天见我,说Rui的死不是意外...”
日记戛然而止。我瘫坐在地,脑中轰鸣。所以母亲嫁给父亲是...计划?我和弟弟是...筹码?
手机震动,程默发来新消息:“破解了那个加密邮箱。你妈和林凤兰的往来邮件...你最好看看。”
附件里,近期的邮件赫然写着:
“凤兰姐:玥儿越来越难控制了。她在查南城项目,可能会发现小毅的事。要不要按原计划送她出国?”
林凤兰回复:“再等等。先毁了她的名声,老宁最讨厌这个。”
最新一封是今天发的:“珏儿住院是个意外。不过老宁很生气,觉得玥儿没照顾好弟弟。时机差不多了。”
我关上电脑,胃里翻腾。所以弟弟”意外”服药过量,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医院,弟弟已经睡了。母亲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画面温馨得令人作呕。
“妈,“我轻声问,“你爱爸爸吗?”
她手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当然爱。”她微笑,“一见钟情。”
我看着她完美的假笑,突然想撕碎它:“那芮锐是谁?”
母亲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
“他是我亲生父亲吗?”我步步紧逼。
“胡说八道!”她猛地站起,打翻水杯,“谁跟你说的这些?”
“所以是真的。”我冷笑,“你和林凤兰是一伙的?”
“玥儿!”她抓住我手腕,“你听妈妈解释...”
“解释什么?”我甩开她,“解释你怎么为了钱嫁给爸爸?解释你怎么帮着外人害自己儿女?”
“我没有!”她声音发抖,“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给弟弟下药是为他好?”我指着病床,“散布我谣言是为我好?”
“你不懂!”她突然激动起来,“这个家很复杂!退一步海阔天空...”
“够了!”我打断她,“从今往后,我和珏珏的事,不用你管。”
母亲跌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你会毁了这一切...”
“不,“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会毁了你们。”
走出病房,我拨通程默电话:“我要林凤兰和宁毅的所有黑料,越多越好。”
又打给李晴:“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南城项目全部资金流向分析。”
最后,我发消息给郑老:“明天见面,我有重要事情相求。”
窗外,暴雨倾盆。我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扭曲的倒影。
那张脸,已经不再是从前任人宰割的宁玥了。
6
郑老的别墅藏在半山腰,安保森严。我递上名片,管家仔细打量我后才放行。
“宁小姐。”郑老在书房等我,桌上摆着茶具,“你说有重要的事?”
我取出一份文件:“先看看这个。”
他戴上老花镜,翻了几页突然抬头:“丽水湾的地质报告是伪造的?”
“是的。”我点头,“实际地质条件根本不能建高层。宁毅收了承包商的钱,强行批准了方案。”
“这混蛋!”郑老拍桌,“会死人的!”
“不止如此。”我又推过一个U盘,“他挪用南城项目资金去填丽水湾的坑,做假账掩盖。”
郑老插入电脑,脸色越来越凝重:“丫头,这些证据够你哥坐十年牢了。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需要您的帮助。”我直视他的眼睛,“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
老人锐利的目光审视我良久,突然笑了:“有意思。你要什么?”
“两件事。”我深吸一口气,“第一,借您的关系查一个人——芮锐,二十年前死于车祸。”
郑老手指一颤:“芮锐?林凤兰的弟弟?”
“您认识他?”我心跳加速。
“当年...”郑老眯起眼,“他和宁家有些过节。你查他干什么?”
“他可能是我生父。”
茶杯”当啷”一声翻倒。郑老震惊地盯着我:“谁告诉你的?”
“直觉。”我没提母亲的日记,“您能帮我查吗?”
老人沉默良久,终于点头:“第二件事呢?”
“下周宁氏周年庆,希望您能出席。”
他笑了:“看戏?”
“唱戏。”我也笑了。
离开时,郑老递给我一个信封:“先看看这个。其他的...等我消息。”
坐进车里,我迫不及待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父亲和...芮锐!两人勾肩搭背,看起来像好友。照片背面写着”1994,与锐”。
我浑身发冷。1994年?母亲日记说1995年才”勾引”父亲。所以她和芮锐是早有预谋接近父亲的?
手机突然响起,是周延律师。
“宁小姐,有个情况您该知道。”他声音严肃,“宁毅刚刚调取了您的人事档案。”
“理由?”
“说是要给您升职,需要审查。”周延顿了顿,“但我发现他同时申请查阅您的医疗记录。”
我握紧方向盘。前世他们也这么干过,伪造我有精神问题的证明。
“周律师,能帮我个忙吗?”
“您说。”
“我要宁毅过去三年所有的报销单和审批记录。”
周延沉默几秒:“这违反公司规定...”
“南城项目他拿了至少五百万回扣。”我直接摊牌,“我有证据,但不够全面。”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明天早上,您办公桌左边抽屉。”
挂断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周延果然是聪明人。
回到公司,李晴急匆匆迎上来:“宁小姐,出事了!大华集团的张总突然要求提前看方案,宁毅副总说...说您负责的部分丢失了!”
我冷笑。大华是父亲最看重的大客户,宁毅这是要在关键场合让我出丑。
“会议几点开始?”
“半小时后!”李晴快哭了,“宁毅副总还说您工作懈怠,方案根本没完成...”
“别急。”我打开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打印十份,装订精美点。”
李晴瞪大眼睛:“这是...?”
“完整方案,我上周就做好了。”我微笑。前世宁毅就用这招坑过合作方,我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会议室坐满了人。父亲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宁毅正凑在他耳边说什么,看到我进来,露出得意的笑。
“张总好。”我向大华集团的总裁鞠躬,“抱歉让您久等。”
“宁小姐。”张总冷淡地点头,“听说方案出了问题?”
宁毅抢着说:“我妹妹经验不足,把重要部分弄丢了...”
“弄丢了?”我故作惊讶,“怎么会?”我示意李晴分发文件,“今早我才检查过,一切完好。”
宁毅脸色骤变,一把抓过文件翻看:“不可能!我明明...我是说,IT部说系统故障...”
“系统确实出过问题。”我微笑,“所以我每天下班前都会备份到移动硬盘。”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硬盘晃了晃。
父亲眉头舒展:“做得不错,玥儿。”
“其实...”我故意犹豫,“方案能有这么多创新点,多亏哥哥的建议。”
宁毅一脸懵逼。张总来了兴趣:“哦?宁副总也参与了?”
“当然。”我打开PPT,“特别是这个成本控制方案,是哥哥的创意——通过优化供应商节省开支。”
张总眼睛一亮:“这能省20%成本!宁副总厉害啊!”
宁毅脸色铁青。这个”优化供应商”正是他吃回扣的环节,我故意拿出来说。
“不过...”我皱眉翻页,“财务部提醒有些供应商合同可能...不太规范。”
父亲立刻警觉:“什么意思?”
“比如这家。”我指向一个名字,“注册资金才50万,却接了咱们两千万的订单。”
宁毅猛地站起:“这...这是有特殊原因的!”
“什么原因?”父亲冷冷问。
会议室鸦雀无声。宁毅额头渗出冷汗。
“可能...是性价比...”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适时打圆场:“哥哥太谦虚了。张总,我们还是继续看方案吧。”
会议结束后,父亲叫住宁毅:“到我办公室来。”
宁毅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灰溜溜地跟去。我知道,父亲一定会查那些供应商。
下班时,周延悄悄塞给我一个U盘:“小心宁毅,他今天查了你很多资料。”
“谢谢。”我收起U盘,“对了,您认识芮锐吗?”
周延眼镜后的眼睛骤然睁大:“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偶然听说的。他是谁?”
“二十年前...”周延压低声音,“宁家的法律顾问,后来出车祸死了。据说...和宁总有些过节。”
法律顾问?母亲日记里可没提这个!
回家路上,程默来电:“破解了你妈那个加密邮箱。有重大发现——她和林凤兰二十年前就认识,而且...”
“而且什么?”
“她们有个共同计划,叫'白月光行动'。”
我差点踩错刹车:“什么意思?”
“不清楚具体内容。”程默说,“但邮件里提到要让你妈维持'人淡如菊'的形象,激起宁国韬的保护欲。”
我浑身发冷。所以母亲这些年的人设...全是演的?
“还有,“程默继续说,“她们提到一个'关键道具',放在你妈卧室的保险箱里。”
母亲卧室有保险箱?我从来不知道!
回到家,别墅空无一人。弟弟还在医院,母亲不知去向。我直奔她的卧室。
翻遍每个角落,终于在衣帽间镜子后发现了一个嵌入式保险箱。需要指纹和密码。
我试着输入母亲生日——错误。父亲生日——错误。我的生日...保险箱”滴”的一声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袋。我颤抖着打开——是一份DNA检测报告。
“宁国韬与宁玥亲子关系检测结果:排除生物学父女关系。”
日期是我五岁那年。
纸袋里还有一张照片,被剪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我。照片背面写着:“计划第一步完成,Rui。”
我瘫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所以,我真的不是父亲的女儿?母亲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楼下传来开门声。我慌忙把东西放回原处,刚关上保险箱,母亲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
“玥儿?你在家吗?”
“在楼上!”我强作镇定地回答。
脚步声渐近。我迅速躲进隔壁浴室,打开水龙头假装洗脸。
母亲推门进来,脸色异常红润:“你弟弟明天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我擦着脸,从镜子里观察她。她嘴角含笑,心情似乎很好。
“对了,“她状似随意地问,“你最近和周律师走得很近?”
我心头警铃大作:“工作上有些往来。”
“他...”母亲犹豫了一下,“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事?”
“比如?”
“比如...公司历史啊,老员工啊...”她的目光飘向衣帽间方向。
“没有。”我转身面对她,“妈,你认识芮锐吗?”
母亲手中的梳子”啪”地落地:“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认识。”我步步紧逼,“他是谁?”
“一个...老朋友。”她弯腰捡梳子,手在发抖,“早就不联系了。”
“为什么?”
“他...死了。”母亲突然激动起来,“玥儿,别再问这些了!对你没好处!”
“对我没好处,还是对你们没好处?”我轻声问。
母亲脸色煞白:“你...知道了什么?”
我正想摊牌,手机突然响了。是程默:“紧急情况!宁毅发现你在查他,正准备对你下手!”
“什么手段?”
“他找了两个人,计划明天在你车上动手脚。”
我握紧手机,看向面前惊慌失措的母亲。突然明白了什么。
“妈,“我轻声问,“如果我和宁毅只能留一个,你选谁?”
她震惊地看着我:“这...这是什么问题?”
“回答我。”
“当、当然是...”她结结巴巴地说,“一家人要和睦...”
我笑了,心彻底冷了:“明白了。”
转身离开时,母亲抓住我手腕:“玥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甩开她的手:“干你们二十年前就该遭报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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