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进行到一半左右,舍友已经开始商量着暑假去哪里打工。
小胖从正在复习的课件中抬头,问我:“小宁,你去打工吗?”
我有些底气不足,勉强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假期想复习日语,然后考N2。”
小胖明了,不再过问,因为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课外学了日语,她们也并不了解N2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可能觉得神秘而神圣,我在家复习,也成了和打工具有同等价值的事情。
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复习什么的只是为了逃避步入社会去一个人闯荡的借口。
我,九七年生人,大二在读生,唯一一次踏出校园是在大一国庆的时候,找了一份发单拉访的工作,却因为口才和经验不足而被老板遣回,从此再也没有一个人出去过。
虽然也曾经和其他人一起去敬老院做义工,但是到底也只是跟在一群人后面,悄悄地探出头去观察。
一天的时间,除去必要的学习,我在空余时间写写东西,练练字,有时候也看电子书,日复一日。我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的生活,好像就封锁在了这个狭窄的宿舍,我的未来,好像出了学校就会从头开始,过去的一切都会在毕业的那一刻归零。
再看周围的人,好像别人多多少少都在学校以外的地方留下了自己的身影,或打工,或旅行,反正不似我一般把一个月三十天的日子变成了一天重复三十遍,我的意义,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消磨。
今天去上日语课之前,我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简爱》中的一段话。
“ 我的心灵丢弃了我从坦普尔小姐那儿学来的东西,或者不如说她带走了我在她身边所感受到的宁静气息,现在我又恢复了自己的天性,感到原有的情绪开始萌动了。似乎不是抽掉了支柱,而是失去了动机;并不是无力保持平静,而是需要保持平静的理由已不复存在。几年来,我的世界就在罗沃德,我的经历就是学校的规章制度。而现在我记起来了,真正的世界无限广阔,一个充满希望与忧烦、刺激与兴奋的天地等待着那些有胆识的人,去冒各种风险,追求人生的真谛。”
真正的世界广阔无垠,真正的世界,什么是真正的世界呢?我想那绝不是我在跑步时极目远眺,看见的被高楼大厦切割出来的参差不齐的天际,真正的世界应该有人,形形色色的人,或和蔼或严厉,或活泼或沉默,或明艳或阴沉……而这,正是我所恐惧的根源。
我的世界被封锁了,封锁我的,到底是宿舍里的那一扇木门,还是我的怯弱。
自然,即使我不想承认,也的确是后者,正如我用复习日语做借口,其实只是不想出门,因为我不想面对那所谓的“真实的世界”。
因为真实的世界除了“希望”还有“烦忧”,在前者不能给我足够鼓励的同时,后者已经足够把我震慑得瑟瑟发抖。
因为真实的世界需要“有胆识的人”,“去冒各种风险”,才能够探索人生的真谛。
我的内心,还是有一点豆大的火光在燃烧,散发出孱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我呼唤:出去看看吧,不要怕。
然而脚步还是同样的沉重,不愿意迈出这最开始的一步。
我能感受到,犹豫让勇气离我越来越远了。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我将一个人入睡,带着我的平庸和懦弱,去迎接一个一眼可以望见终点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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