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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哀公十二年(前483),吴、鲁“橐皋之会”的举办地在记载上迄今仍旧存在争议。西汉司马迁的《史记》将春秋时期的“橐皋”等同于汉代的“橐皋县”;而东汉班固所著《汉书.地理志》则明确在“九江郡”下列出属县“橐皋”;西晋杜预为《传》文做注时提到:橐皋,在淮南逡遒县东南,而该地即今合肥肥东区柘皋镇附近。
除此之外,清代顾祖禹所著《读史方舆纪要》中也提到:橐皋城,巢县西北六十里,一名“会吴城”;《江南通志》记载:橐皋城在庐州府巢县北六十里,亦名“会吴城”云云。
综上,几乎所有文献和地方志都将哀公十二年(前483)吴鲁相会之地指向今天的柘皋镇附近,盖因橐(音tuo三声)与拓音同,而拓又通柘,故名称辗转沿袭而来:
如图所示,今天的柘皋镇在图下方黑色方框处,相比之下,吴国的统治中心在图右下方今苏湖流域的姑苏、延陵和朱方一带,后陆续扩张至江北的邗,以及所吞并淮河流域淮夷诸邦的徐、钟离等国(以上吴国诸邑都以红圈显示)。不过自从吴、楚在淮河流域形成均势、转而北上参与中原争霸之后陆续开挖了邗沟、深沟(如图中褐色线段所示),吴国的战略重心就已经从淮河流域转移到了北面的泗水流域(河流走向如图中浅蓝色线段所示),此也利于吴国影响这个方向的几个主要中行邦国宋、卫、鲁等(如图中红色方框所示)。
在对与吴、鲁、宋、卫等国在春秋末年有关的地理概念进行梳理之后,读者还能相信吴国会把这次会盟安排在今天合肥附近的那个拓皋镇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种地方完全偏离了吴国当时的战略重心。即便吴王夫差如希望同楚灵王那样邀请诸侯到自己境内来举办“申之会”(鲁昭四、楚灵三、前538)以及“落章华之台”(鲁昭七、楚灵六、前535)等,也会选择在吴国进军中原的要路途中,以便同时向鲁、宋、卫等展示武力。
因此“橐皋”在汉代之后的名称,很可能类似于淮南的另一古地“钟离”,曾经拥有在泗水流域的同名古地,原部落由于战乱等原因迁居淮河以南之后,就出现了一南一北两个同名地。所以今天合肥的拓皋镇,其实很可能是古代某淮夷部落从泗水流域南迁之后的落脚地,而在距离鲁、宋不远、泗水之畔、靠近郯、钟吾、徐等邦附近应该另有一个橐皋(如图中紫色方框位置所示),只不过后来由于河道变迁而被湮灭与历史长河之中。
关于以上地点的争议其实还不限于此,因为吴王夫差在与鲁哀公会面之后感到有必要同时召集跟鲁同一量级的中等邦国诸如宋、卫等,因此一方面将鲁侯一行扣留在身边,并“征会于卫”,其实同时也征会于宋。这一要求引起卫、宋两国内部的巨大争议。
当初“鄫衍之会”(鲁哀七、前488)前后,宋、鲁曾先后以“百牢”之礼馈吴人以示臣服,唯独卫国坚决拒绝,甚至杀死了吴国派来的行人且姚。此时面对吴师在“艾陵之战”(鲁哀十一、前484)中显示出来的强大实力,卫出公君臣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远道赶来与吴人相会。同时宋景公可能出于对吴的惧怕而没有赴会,转而派出右师皇瑷参加。
……秋,卫侯会吴于郧。公及卫侯、宋皇瑗盟,而卒辞吴盟……(左传.哀公十二年)
面对吴王夫差提出对宋、鲁、卫三国进一步经济以及军事上的勒索,三国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与之结盟,反而私自在会后结盟,此引起了吴人的极大不满,于是出兵将卫侯的营帐包围。为此,随同哀公出访的子服景伯不得不派出能言善辩的子贡去说服吴大宰嚭才暂时缓解了危局。
尽管《传》文仅仅强调了子贡的机智而没有明言其他细节,但根据常识其实可以判断,卫国必然对吴国做出了相当程度的让步作为代价,以满足其继续北上争霸的需求。这一交换很可能给卫国带来了相当负担并诱发内部纷争,这从三年后(鲁哀十五、卫出十三、前480)卫出公由于一场规模有限的政变而被迫出亡就可以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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