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墙上的挂钟依然脚步从容,按部就班地响过三下,时间不会为谁而停留半步。那怕这个人内心充满疾苦和焦虑。 病房内的八张床位都安排的满满当当,同病房的那些病友,有的表情木然如泥塑木雕,有的垂头丧气如待宰羔羊。整个病房死气沉沉,偶尔有两句谈话声,也是唯唯诺诺的小里小气的。
珂铭坐在丈夫的床头,如芒在背。突然,床头的喇叭响起护士小姐甜美的声音,“十八号床天宇的家属,请到医生办公室来一下,天宇的家属请到医生办公办公室来一下。”珂铭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沉睡的丈夫,从容地走向医生办公室。法院宣判的时刻就要到来,无论是有期徒刑还是无期徒刑,更或者是死刑,珂铭都做好了直面正视的准备。办公桌后边的医生平静地说“你是天宇家属吧?经过我院几个专家汇珍,你丈夫被确诊为:原发性慢性肾炎,俗称尿毒症。”“那咱们医院能治好吗?”珂铭急切地问。“你别急,先听我说,就目前我们国内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就两种:一种是换肾,一种是透析,而这两种方法,任何一种,其费用都不是个小数目。你仔细考虑一下,还要继续治疗吗?”珂铭坚定地回答,“当然要治,医生你尽管去治,钱我会想办法。”
不养儿不知父母之恩,不当家不知柴米之贵,不住院不知医药费之高,她带的那点家底儿,在北京这花钱如流水的大医院,就如一粒石子投在大海里,顷刻间便了无踪迹。
珂铭本想给天宇的妈妈先打电话,让她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可又怕她因此询问天宇的病情,她不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肯定不行,就老人家那高血压加心脏病,还不一命呜呼哀哉!可如果让珂铭撒谎,说天宇没什么大病,这也不现实呀,房子都卖上了能是小病吗?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把这事先告诉妈妈比较合适。
珂铭妈妈在听完她的介绍以后,就回答了八个字,“尽力而为,量力而行。”这八个字听起来简单而明了,但是做起来却是顶着磨盘踩高跷——难上加难。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钱就是人类生命的源泉,特别在医院这种特别的场所,你不身临其境是不会感同身受的,即使是你的亲人和父母。
从医生办公室走岀来,珂铭觉得天旋地转,脚如踩在云雾里一般。三十多万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讲无异是个天文数字,她虽然答应会去想办法筹钱,但她也知道说这话时内心是多么毫无底气,自己家有多大家底珂铭非常清楚。她和天宇双方家庭在历史上都是八辈贫农,到了他们俩这一辈,虽然靠着党的好政策,生活得到极大改善,但也仅限于解决了 温饱而已。向亲戚借吧,把所有亲戚加到一起划拉来划拉去,也找不到一个大款级别的人物,变卖资产吧,家里又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那四间大瓦房还值俩钱,虽然刚住半年、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可又有啥办法呢?珂铭也知道那是她俩结婚后最大的一点成就,也是他们的骄傲,哪里盛满了一家人的欢乐?也承载着女儿童年的快乐;那里有他们对生活的憧憬,更充满着他们温馨的回忆。她有 一百个不舍得,可人命大于天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何况那还是他的丈夫,先卖了对付几天再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医院里,珂铭每天的工作除了照顾丈夫,就是打电话借钱,向戚亲,向朋友,向邻居,向能想到的所有人。她的借钱原则就是一百二百不少、一万二万不多,当然了,他每次打电话都是背着天宇的,她怕天宇听到以后就放弃治疗治疗。正如珂铭所料,几天过去了,借到的钱仍是杯水车薪。
透析两三天后,病情稍微得到些控制,珂铭也感觉到丈夫也挺积极配合治疗,晚上丈夫刚吃过晚饭就睡着了,珂铭折腾了四五天,每天都只能等到半夜丈夫熟睡后,到走廊的椅子上瞇一会儿。她今晚见丈夫早早睡了,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她拿了一件棉衣轻轻来到走廊,把棉衣轻轻盖在自己身上在椅子上躺下,很快就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她实在太累了,自从她在县城医院听说丈夫得了那病,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这几天一个人又楼上楼下的连轴转,这些身体上的消耗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经济上的压力几乎让她精神崩溃。古语讲:没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三四十万元的人民币,并且她也不会用赵匡胤那样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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