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模糊。但回忆起初中生活,除了那几位老师之外,还有几位同学的样子依然非常清晰。
丁道新是我初一时候的同桌。这哥们是全校出了名的“捣蛋孩子”。和我同桌时,他在初一已经留了两年。他天生一肚子坏水,又非常的霸道,爱欺负老实人,平时没有几个人不讨厌他。
又一次上姬长发的数学课,这哥们突发奇想,偷偷的把曲别针掰直了,用力在我大腿上扎了一下。事发突然,刺疼难忍,我条件反射的大叫了一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把正在讲课的姬长发吓了一跳。他这次根本没有用粉笔头砸我们,直接走到我俩面前,不由分说,给了我们每人俩大耳刮子。我耳根子被抽得热辣辣的疼,一班同学哄堂大笑。我气得脸发紫,但迫于老姬的”淫威“只能对丁道新怒目而视。这哥们虽然也被打了,但一副皮笑如不笑的样子对我做鬼脸。下课之后,我疯狂追着他打,但苦于追不上,最后还是作罢了。
这次挨老师打,可能是我初中时代唯一的一次。
过了几天,正赶上下大雨,一直下到晚上也没有停,因为雨大没法回家,我晚上只好留在教室里上自习。到了八点多种,肚子饿的咕咕叫。丁道新这时凑了过来问我想不想吃肉包子。我看了下教室里没有几个人了,离家近的同学大概都被父母接回家吃饭了。肚子越发咕咕叫了,于是点了点头。这哥们一脸坏笑,拉起我顺着教室的墙根就往学校的伙房跑。
那时候学校伙房就一间屋子。因为住校的同学不多,平时伙房就烧点菜汤,蒸几屉包子。据说菜汤常常连点油星都没有,偶尔还能喝个虫子来。所以没有多少学生住校吃饭。不过若要说起伙房老李蒸包子的手艺,那还真是叫绝,一般情况下韭菜鸡蛋馅,偶尔整个猪肉粉条、羊肉胡萝卜,惹得我们这些不住校的孩子看着都流口水。记得那个时候拳头大的包子才两毛钱一个,但我们这帮穷娃子没几个人能天天吃得起老李包的大包子。
丁道新带我到伙房门口,他让我自己等,然后自己穿到大雨里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正等的着急,这小子却带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跑回来了。尽管他浑身湿透,但一脸贼笑,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能是因为下大雨,也没几个学生来买包子,老李锁上门躲到他的教工宿舍里去了。猪肉粉条馅的包子香味四溢,顺着窗户缝、门缝飘了过来,让我俩的肚子越发不老实。丁道新把竹竿顺着窗户伸了过去,刚刚好能够着蒸包子的笼屉。尽管有些费劲,最后我们还是成功的用竹竿扎了六个大包子出来。那天晚上我俩浑身湿透,躲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美美的大餐了一顿猪肉粉条馅的包子。
第二天听着老李满校园里骂偷他包子的小贼,我和丁道新嘎嘎的偷着乐。现在,要让我去回忆初中三年吃了什么好东西,除了那天晚上的猪肉粉条馅的大包子,我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年我读初二,丁道新还是留在了初一。这个哥们或许天生不是读书的料。等我读初三的时候,他终于辍学了,后来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干了什么,初中毕业之后,他和很多那时的同学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或许是我小学时候的学习成绩太好了,在班里从来没有考过第二名,奖状贴了家里满满一墙,所以父母对我的学习从来不多过问,完全让我自然生长。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其实读初中的时候我干了不少“坏事”。除了学抽烟、“偷包子”、“偷瓜”以外,还和别人打过群架。
那个时候学校里特别流行“拜把子”,估计是听老辈人讲三国演义的故事讲多了。同村的和我玩得好的王春峰、张松、梁四金、贾三超和邻村的吴海涛、宋林于是也拉着我“拜了把子”,王春峰排行老大,吴海涛排行老二,我在其中排行老五。平时大家上学、放学倒也没有多少事发生,但初二那一年,学校里几个“帮派”之间却常起摩擦--说白了,就是几个半大小子互相看着不顺眼,各自拉几个同伙出来斗狠打架。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次我们的吴老二被学校附近贾吴庒外号“细狗”的小子打了。吴海涛眼眶青紫跑回来找我们几个诉苦。王春峰当时义愤填膺,遂决定找个机会替吴海涛报仇。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季的中午,放学后我们几个早早的从教室跑了出来,骑着自行车远远的到“细狗”回家的路上“埋伏”。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参与打群架,王春峰和吴海涛那次特别发狠,“细狗”的小腿被打断,他的几个同伙也被我们打的鼻青脸肿,我记得当时我耳朵被抓出了血,但那时候并不觉得疼。大胜而归之后,我们几个意气风发,当天下午也没敢去上课。吴海涛跑到他们家开的小卖部里,还给我们偷了花生米和几瓶啤酒,我们吃吃喝喝,颇有些洋洋自得。
然而,这事的后果却是我们没有估计到的。“细狗”因为小腿骨折没法去上课,他家人跑到学校去闹,学校把我们几个中领头的王春峰、吴海涛的家长都叫到了学校。具体怎么赔的钱我已经记不太清,只是王老大、吴老二分别被他们的家长胖揍了一通。那件事过去没有多久,正好赶上村里冬季征兵,刚满十六岁的王春峰索性就跑去当兵了,而吴老二也在第二年应征入伍。我们的“江湖生活”于是算告了一个段落。我们几个人中,除了他两个当兵、后来我和梁四金、宋林考上了大学,张松去了煤矿工作,贾三超当了货车司机,但那时结下的友谊却一直维系至今。每年春节回老家探亲,我们几个就会凑齐了坐在一起喝酒扯淡。尽管已经没有太多共同语言,但在一起的时候仍然感觉非常的放松。初中时那些现在看起来不值一提的破事,仍然是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聊起的话题。对我而言,这些少年时的朋友,不仅仅代表着青春的回忆,他们也是维系我与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的不断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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