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播种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东巡至沙丘,病重而崩,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永久的成仙了。秦始皇活着的时候,在他的威慑下,三公九卿,内宦外戚,没人不畏惧他的,可是当他死后,有个人,就蠢蠢欲动了,谁呢?赵高。
赵高是个宦官,俗称叫太监,或者死太监,历史上太监无数,而能荣获死太监这个称号的。却屈指可数,要得到这个称号,首先最基本的,要心狠手辣,残害忠良,其次,要祸国殃民,遗臭万年,如果你具备了这些基本素质,且满足我们的前提条件——身残志坚,那么恭喜你,你将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死太监。
赵高,正是一个合格的死太监。赵高,姓赵氏,名高,是秦国宗室的远亲,因他母亲犯罪受刑而导致身体残缺,被收容在隐官(犯人刑满释放的收容场所),赵高兄弟都出生在这些地方,后来秦始皇见赵高机灵好学,就提拔他作了中车府令,也就是皇家车马管理员。后来又让他教胡亥学习刑法断狱,因为他从小就接触那些,而且读书识字,不读书可能也做不出来后来那些事。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个流氓竟然还是一个书法大家,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序》云:“赵高作《爰历篇》,取史籀大篆,或颇省改。”堪比后世蔡京严嵩之流,不过这些人是科举出身,而赵高却完全是自学,在加上他身残志坚,如果没有后面那些事,可能也能算做是屌丝奋斗逆袭的模范了吧。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反映了,文化知识的重要性,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同样臭名昭著甚至超过赵高的另一个死太监——九千岁魏忠贤,终生不识一字,却能把个大明朝搅得天翻地覆,乌烟瘴气,不得不令人感叹且佩服。
秦始皇死后,赵高就开始琢磨了,长公子扶苏,是个忠厚仁善的人,就是因为不忍他爹坑杀术士,直言劝谏,才触怒秦始皇,被派去上郡修筑长城。而赵高,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也是因为谄媚逢迎才得到胡亥的信任,如果扶苏当了皇帝,一定不会再任用他这样的人,那么他的前途,也就算断绝了。不行,一定不能让扶苏上位,那么要做到这一点,却无疑是困难重重,首先,扶苏是嫡长子,自西周宗法制确立以来,嫡长子继承制便深入人心,其次,扶苏宽厚之名早已天下皆知,人心所向,所以扶苏继位,几乎是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了。
那么,难道就没有机会改变了吗?赵高不甘心,这时候有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中,谁呢?李斯。中国古代封建专制制度下,权力构成基本是这三种,君权,相权,宦权。任何人只要能掌握三者之二,便可以掌控整个国家。一般来说都是皇帝联合宦官控制大臣,或者皇帝结合大臣消灭专权的太监,很少有最后一种组合的方式,明代的张居正就是这样成为了大明帝国的实际掌控者。而眼下,便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赵高面前,那就是拉拢李斯,只要说服了李斯,那么天下便可尽入我手。
那么赵高是怎么说服李斯的呢,史记中用了极大的篇幅来描述两人之间的对话,那么这些对话是真实的吗?当然不是,赵高要跟李斯讨论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定是极其隐蔽的地方,极有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么之后,李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赵高自己当然更不可能。所以太史公从何而知呢?当然自己的猜测与推理,那么这些推理可信吗?我觉得至少有一半可信。
首先来看看赵高是怎么样说服李斯的:“君侯自料能孰与蒙恬?功高孰与蒙恬?谋远不失孰与蒙恬?无怨於天下孰与蒙恬?长子旧而信之孰与蒙恬?”这五个问句,像一把尖刀一步步的把李斯推向悬崖边上。然后又抛出了重磅炸弹:“未尝见秦免罢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诛亡。”在加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子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於乡里,明矣。”扶苏当了皇帝,你就别想作丞相了,你还能养老退休,荣归乡里吗?你没看秦国历来那些被罢免了丞相职务的人,有一个落得好下场吗?商鞅车裂而死,张仪范雎出亡他国。你李斯还在犹豫什么?
对,我还在犹豫什么?始皇帝一统天下,废分封,立郡县,巡游天下,我李斯鞠躬尽瘁,难道要落到一个商鞅的下场吗?不,当然不能,扶苏当了皇帝,以他的性格,难道还能用我的法学理念吗?难道能给我一个好的下场吗?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扶苏死,我才能善始善终,才能终生荣华富贵,处于权力巅峰。我想这才是李斯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太史公写出来的无奈至极,悲愤的言语:嗟乎!独遭乱世,既以不能死,安讬命哉。这也是太史公写出来,另一半不能令我信服的内容。
看着眼前这个人伸出的手,李斯心想,他不过是一个阉宦之人,事成之后,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吗?整个国家的权力定尽落我手!于是李斯不再犹豫,两只苍老的手握在了一起,秦朝的历史,就此改变。
但李斯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宦官之所以能获得权利,那是跟皇帝朝夕相处,从小建立起来的感情,太监说的话,不是枕边风,胜似枕边风。而大臣,只有上朝的时候可以见到皇帝,其余的时间,都是跟宦官待在一起,正如韩非子《说难》中之言:所以亲近不疑,知尽之难也。朋友说的一句话,当然比陌生人说出来的分量要重。所以,李斯为他自己的死,埋下了伏笔。
公元210年,赵高李斯矫诏,置始皇尸辒辌车中,臭鲍鱼,假进膳,秘不发丧,及至咸阳,立十八子胡亥为二世皇帝,下令扶苏自尽,囚蒙恬于阳周,李斯为丞相,赵高为郎中令,共掌国权。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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