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桂花酿

文/庄庄

桂花的香，经不起秋雨一遍遍的摧残。素来没有采花的嗜好，对于采撷之人还颇有微词。

那天，零星雨点裹挟着空气中的尘，有一滴无一滴隐入发丝里。看看夜色，想一夜秋雨后，桂花必定难逃海棠花一样的下场，先绿肥红瘦，继而零落成泥碾作尘。

我揣着小纸盒下楼，在马路对面的桂花树下徘徊。

找一棵矮的树，我能够着的桂花树。矮树偏偏瘦弱，似先天不足，桂花也显得更小一些，比米粒还小。我尽可能温柔地攀扯着树枝，捋下一小串串的桂花，然后放进盒子里。一点点，再一点点，盒子底部慢慢攒下一抹黄色。脖子仰酸了，脚也踮麻了。

一个男人从亮堂堂的屋子里出来，在桂花树边点燃一支烟。我没有顾忌，我行我素地摘桂花。马路边上的树，不专属于哪一个公民，再说我很轻柔，没有伤害树枝，我也不怕他斥责。

摘桂花呀？朦胧昏黄的路灯，散在桂花树的枝叶和花朵上，中年男声穿过枝桠。

嗯，明天要下大雨了。我像在刻意解释为什么要摘花，而不是回答问题。

采撷的桂花

桂花，起初是打算封在保鲜袋里，再冰冻起来，留住秋天的香。转念一想，冰冻还不如做成桂花酿呢，我要酿出秋天的香。

这个想法很大胆，米酒是做过，但桂花酿还没尝试过。能不能成功，心里没底。好在只要想做，方法多的是。一番搜索，找到了一个易操作的步骤。

桂花与糯米

糯米浸泡三小时以上，蒸得八成熟，再放入洗净的桂花同蒸五分钟。做米酒的过程已经是驾轻就熟，唯一不同的是蒸好的桂花，先把一半散落在米里，剩下的铺在表面，蒙上保鲜膜，静待发酵。

我很期待，人生的第一次桂花酿成功。而这份等待，也是极度忐忑不安的，牛皮吹出去了，若是失败，岂不是打脸？

好得很

36小时以后，我打开高压锅，揭保鲜膜的手像掀开未曾谋面新娘的盖头一样，激动不已。香味浓郁，酒香扑鼻，我知道我成功了，那清亮的桂花酒从米粒下面纷纷流进汤勺，我竟产生一丝错觉，从此多了一门手艺，可以当垆卖酒了。

这一次，不是米酒，是桂花酿。所以准备了一个玻璃瓶，将桂花酿一小勺一小勺灌进去。我脑袋里立刻蹦出中秋赏月，吃月饼喝桂花酿，该是多么的浪漫。

中秋品酒

我把梦想照进了现实。中秋夜，我们仨一人一杯桂花酿。我含一口，满嘴桂花香。乐不可支地端给卿，她浅抿一口，我目不转睛看她的面部微表情，以为会眉头一皱，然后唐僧一样摆手——拿走拿走。结果她很欣然地又抿了一口，并没有遭到她的嫌弃。

秋之酿，秋之恋。半瓶甘露透出桂花的颜色，桂花的馨香，桂花的风骨。

随后给予我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明年三月海棠正盛时，我何不再做一次海棠花酿，想必那个颜色更是娇嫩，更是醉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