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琪看着刘诗北跑来的身影,挂断了电话,坐回了车里,点火,待刘诗北系好安全带后出发了。
她们从学校的位置出发,大概要穿过半个南江市才能到达石亘医院。而这不堵车也需要一个小时。南歌还能坚持多久,谁都不知道。
刘诗北上车后,就一言不发,半佝偻着身躯,双手杵在大腿上,大拇指来回的摩擦着裤子的褶皱。除了面色苍白外,看不出半点方才的失态。
杨琪边驾车边打量着刘诗北,查看她的情况。不过是几天没见,她好像虚弱了很多。先前乌亮的黑发此刻却显得枯黄毛糙,皮肤也失了水分般,暗淡无光。
杨琪和刘诗北是大学同学,毕业以后又在同一所学校工作,算起来已经认识有十年了。她一路见证了南歌和刘诗北之间的分分合合,一度以为这场不被世人看好的禁忌之恋会突出重围,获得幸福。却不料再得知她们和平分手后很久一段时间才后知后觉。
“今天凌晨突然恶化的,是急性白血病。”
“急性?”
刘诗北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向杨琪,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必要再隐瞒了。有的时候人生就是如此荒谬。你以为下一次还可以一个电话就能叫出来陪你吃饭,点奶茶,看电影的人;那个陪你走过很多次夜路的人,那张陪你任性,听你撒娇的脸。会在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散失着温度,传来一个病危通知。
“我也是才知道的,南歌一直以来患的都是急性白血病,有六个月了。之前一直瞒着我们,连杨琪也是前几天才发现的。”
刘诗北眼神暗淡,心绞一般的疼,让她直接伏下身,头靠在双脚上,指甲深深的掐入肉里,试图保持最后残留的一丝理智。对啊,明明自己已经有所怀疑了不是吗?南歌身上那些可怖的紫红色淤斑历历在目,可是她告诉我,是打拳时伤到的啊?为什么会变成急性白血病?为什么?南歌啊,我最爱的南歌,你为什么不照顾好自己呢?
“她过几天就要出国了不是吗?我上次见她不还好好的吗?陆葵,你告诉我,她只是贪玩,打拳没度而已,就向以前那样!”
刘诗北看着陆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滴落,不愿用哭泣来承认这个事实。陆葵看见她这副模样,不忍心告诉她南歌其实一周前就住进了医院,只是她说得太过动容,又以身体为代价逼迫自己一同隐瞒刘诗北。
“对不起,对不起,我……”陆葵此时做不出任何解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来接刘诗北去见南歌,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她也没能说服任何一方,解决问题。这几天来,她做了很
“对不起,对不起,我……”陆葵此时做不出任何解释,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她来接刘诗北去见南歌,违背了当初的约定。她也没能说服任何一方,解决问题。这几天来,她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的没做,什么都没改变,白白流逝了南歌最后的时光。无力感充斥在她全身。所以当她接到杨琪电话的那一刻,就立即开车来接诗北了。
陆葵还开着车,只在等红灯的间隙伸出右手拍扶着诗北,只希望她们两人都能好好正视自己的内心,虽然时间也许来不及了。
车子在道路上穿梭,太阳躲进云层后,车鸣声声,人影虚晃。刘诗北交代完工作的事后,思绪卡壳,脑海里有惊讶,有疑惑,有气愤,慢慢的只余下担忧,身心皆疲。难到终究还是错了吗?终究还是自己害了她吗?她现在只想见她,抱她,看看她。
时间似乎格外漫长,但当刘诗北依照杨琪的话奔到抢救室外时,时间又好像急速流失了。
刘诗北远远的就看见抢救室的灯已经息灭了,陆葵和医生面对而立,看不清面部表情。也许刘诗北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的,即便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她浅意识里还是认为南歌会笑着朝她走来,亲昵的跟她打招呼然后拥她入怀。就像以往那样,所以此刻才会松一口气,靠着墙壁,调整情绪,想着一会见到南歌,该说点什么。
怎么说呢,刘诗北应该是个懦弱的人吧,她逃跑过很多次,只是因为从前有南歌在,总能在她选择逃避时,给她勇气,扫除迷雾,帮她看清。可这次,她弄丢了自己的灯塔。
陆葵看着医生走远了,是最近给的消息太多,太细了吗?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自己反而平静了下来,她也撑不住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连骂她,都觉得已经豪无意义了。她退后几步,几乎就要跌坐而下时,余光瞟到了不远处的刘诗北。沉寂了的心瞬间被愤怒占领。
陆葵疾步走向刘诗北,拉着她的衣领,落下响亮的巴掌。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你”
陆葵满眼血丝,撤着诗北的双手骨节爆突,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受力过度,呲裂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好在哪里,为什么她为了你,连生命都可以放弃,却始终看不见我”
“刘诗北,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害死了小歌,是你”
刘诗北的笑恰在嗓子里,满是自嘲。究竟是谁给你的信心,才让你心存侥幸。
杨琪停好车返回抢救室时,走廊里涌了一堆人,站在外围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心中一紧,从人群后方拨开人群,挤了进去。陆葵被护士按在地上,给她打着镇定剂,嘴里还在嘶吼着什么,已经辨别不出了。不远处地上躺着个女子,像块破布一样被丢在地上,蜷缩着的身体没有活气,若不是嘴里还在念叨,其余人看了,怕是会以为已经死掉了。但杨琪知道,那分明是刘诗北。
杨琪被惊到了,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慢慢走进刘诗北,跪坐在地上,拉起刘诗北的手,把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诗北~诗北~”声音轻柔却嘶哑。
刘诗北嘴里还念叨着重复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南歌就还能听到。她被人扶起来了,她以为南歌又回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紧了这个人,眼泪像珠串一样滴落到杨琪的脖颈处。
“我就知道这都是假的,我就知道你又骗我,不过以后我都听你的,只听你的,不会在被其他人左右了,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好不好?嗯?”
杨琪的手紧撺着,张口却在也吐不出一个字。
刘诗北不知道那天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的,只觉得虚幻却又真实。自己好像从那时起,开始做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南歌,有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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