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片海

爱上一片海
文/齐凤艳

爱上一片海。你的海，唯有在你的目光中它才绰约多姿，异彩纷呈。你几乎每天去看望它。你欣赏它的色彩、它的波形、它的热烈与宁静。你聆听它的情绪，它与岛礁与风与云的交谈，它与海鸟一喙相拥时的私语。你呈现它，用你的心灵，你的眼睛，你的取景框。我欣喜的从你的作品中感知它。

感知海色天光的变幻。大海的色彩不只是蓝色，蓝是它的主旋律，我有什么样的心境它就演绎什么样的故事。是的，大海会讲故事，或者那故事是我的。多美啊，这一层层向岸而来的蓝，有的正在涌起，有的呈降落态，有的散成水花，飞沫，然后继续奔向我。它们一定在我的凝望中找到了合声。喔，和梦幻一样的蓝光，来自哪里？为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一丁点儿风声，为什么鸟的飞翔被凝固。我越细听万籁越寂静。长久地注视中，情节也已熟睡如婴儿。大海深处没有波澜，浪花与蓝色一起在我的目光中寻到归宿，或者，那目光是你的。

而在朝日与斜晖里，大海是宁静中波纹旖旎的红色，金色，橙黄色。你那么善于捕捉它妖娆的身姿、情态与深眸，那是它在初阳、晚云、礁崖、桥影陪衬下的倩影，或者它们得益于彼此交融辉映的妙趣。看啊，日出时分，东面的天空彤云铺展，海面橙光粼粼，一轮朝日如玉盘从起伏层叠的山峦曲线后冉冉升起，而淡淡的白雾袅娜中，一只海鸟英姿勃发地飞起来了。“燕舞山峦醒，红云衬玉白。凭栏沧海向，风浪荡胸怀。”那一刻，我想象着你心中的波澜与眼前海景的交融。“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虽然摄影是你的业余爱好，但是你是观看之乐的行家，是移情的鉴赏者，在你眼中世界是如画的。你将那如画的瞬间切下并把它冻结，来抵抗时间的无情流逝。

那些美丽的瞬间啊！当你将它们拍摄下来，它们也就铭记在我的内心中。摄影作品比活动的影像更可记忆，因为它们是一种切得整整齐齐的时间，而不是一种流动。你说摄影是把自己融化在大自然中,用另一种方式传递自己对生命的感受。在一瞬间捕捉人生的风迹，在一刹那顿悟生命的云型。你呈现的大海既是你眼前所见，更包含着你的审美取向。一切也都让我感到自己的襟怀在海天云际扩展，心灵随远去的帆影延伸，血液在浪头击打岩石飞起碎屑。

我聆听水花与岩石的交谈。远处的，近处的，一首歌升起。浪花是琴弓上飘落的白雪，石头里有悠扬对情结的意志坚定不变。一部分声音飘入蟪蛄的洞穴。小提琴手抵达过更细小的地方却更迷恋水与石头的撞击。包括撞击的颜色，包括撞击的力。飞起，还有更高处。相遇都是为了离别的一刻。姿态美丽，仰落中的渴望……愿那礁石有孔洞无数，收留水，收留声音，那湿润的声音。干枯只在四根弦和岸边那个遥望的人被海风抽打的嘴唇。面对大海，思念之人从波浪与礁石的撞击中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澎湃。

而我更喜欢在它的宁静中安置自己的心绪，那一刻也是迷人的。一轮橙黄的太阳以暖色呼应着仲春的暖意，并将温度以初开桃花的粉红在天空与海面同时铺展，它缓缓升起的那片遥远的礁石亦被感染，有生机在萌动，那是我对一个人的念想。将思绪种植为一群小草，长成珊瑚的形状、质地、色泽，哦，我如玉的爱恋，我遥望着它。而清晨的大海依然睡得甜密，辽阔，任岸边的一艘小船尽显孤孑，暗影优雅。于是我又动了心思：摇起小橹，去那珊瑚的近旁，金辉洒满我的头发。

就像我想象中的某个傍晚，我和一位朋友一起走在跨海大桥上。桥的蜿蜒，海的宁静，都是余晖的喜爱，它为它们镶几分朦胧和柔和。而当那位朋友走在我身边，一种氛围轻轻笼罩我。我和他走着，桥上的灯亮了，照着我俩的影，时而清晰，时而暗淡，似乎又缥缈的晃动着，如风吹拂着我和他的谈话。我一边笑一边将笑意沿桥伸展至天光、桥影、水中的霓虹和隐于夜色的波澜。傍晚，我和他站立在海桥中央，时光在右侧继续前行，水在脚下缓缓涌动，星星和月亮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就这样站着。”“我们就站在这里。”不捕捉风迹，不顿悟云形，只为有一刻，我和他并立于一场广大中。

“岁月随波远，彤云映海膺。飘悠天地客，身比小舟轻。”“光破云窟海起烟，鸥飞风动水天间。前程欲问无帆影，拍岸波涛有万言。”“雾从天际起，舟驾海涛来。暮晚登楼望，烟霞可寄怀。”大海意象纷呈，经过你审美的视角过滤的海景美轮美奂，让我触景起兴，写下那么多诗句。大海又有多少美景是我无法用文字传达的呢？在我不能描绘的地方，我用心灵知觉它，用情感接近它，用神交融入它。是我爱上了它，还是它攫取了我？

海边会有灯塔，而当那些美成为指引，艺术之光如塔顶的灯频频召唤我。我常常在夜晚与白昼都于幻想中去看望这一片海。当我向塔顶攀爬，我被一个伟大的诗人征服。当我拾级而上，我放弃一切自控力，任一个象征淹没我，耳边浪涛猛烈地拍击着悬崖，却不发一声。当我触摸并仰望一层层垒起的古旧的砖，海风虚构行动、思想、言语，将我围困，情感则在最高处。远行的帆，裹夹我的目光。此时是白昼，此时是黑夜，此时瀚海无波宁似玉，此时蜃楼天际雾空濛，此时，我在一颗星旁，它似乎是你。

作者简介：齐凤艳，辽宁康平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白居易诗歌研究会理事。有诗歌、散文、文艺评论发表在《人民海军》《芒种》《扬子江》诗刊《海燕》《辽河》《散文选刊》（原创版）《中华文学》《羊城晚报》《精短小说》《人民日报》海外版《黑龙江日报》《企业家日报》《江南时报》《华西都市报》等。《国际诗歌翻译》客座总编。 “中国诗系国际双语出版工程”和“中华千童诗工程”首席翻译，《中国汉诗》首席翻译。获得2018年中国散文年会二等奖，2019年西部散文学会评论奖。出版合译作品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