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六下午和每个星期六下午本无二致,两个连续的个案。不一样的是做完整理之前拖延了两周的录音,很抵触,相当抵触。相似的故事翻来覆去的说,迷宫里转啊转又回到原地。
在督导之前,这个个案对我来说简单明朗轻松毫无负担。督导从开始念个案报告的那一刻——心总是都比身体来得迟钝——连连叹气,随着进程身体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只有用手撑着头才勉强不倒下去。“做的相当漂亮!”督导师如是说。对于如此求关注的我,被肯定的愉悦感也抵消不了几乎倒地的疲乏感。仿佛放学路上蹦蹦跳跳的在巷子里走,经过一个窗帘没拉好的邻居家,天啊,他们在干什么,一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沉重就仿佛守口如瓶,我该跟谁说,我该怎么说,我该怎么向你揭示你埋藏心底的秘密?
下午他来了,就连他自己也察觉到,说来说去好像那些事情都说光了,该说什么呢?他在脑海里搜索,哦,就说这个事吧!仿佛如果不说点什么有价值的事情,这五十分钟就被彻底浪费了,或者说,仿佛不说点什么让我满意,就消耗了我的时间。我沉重,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在治疗室无论说什么或不说什么都是在进程中。诶,真像在一场游戏中,刚修得澄清和共情技能,游戏立马升级,刚才的技能不够用啦!继续刷经验值吧少年!字幕如是说。
第二个女孩向我透露之前没提及的秘密,她害怕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来。不再是沉重,变成眩晕和恶心。若是之前心力有余,我会告诉她,当她说到某个内容的时候我感觉眩晕和恶心,你是否也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仿佛生命最后一口气都用来抱持了。
正当我赶快收拾包准备冲出治疗室重新学习如何呼吸的时候,“哎呀学姐你还有一个来访者!”助管小姑娘叫住了我。好吧,去隔壁房喘口气就乖乖回去。
第一个沉重,第二个眩晕,那么第三个就仿佛在一场永远不会醒的梦里。
那感觉如此熟悉,就像此时此刻听着音乐让记忆浮现出来,在一条通往高中大门的小路上,阳光洒到脸上,偶尔看到灰尘漂浮,那个时候总觉得记忆是印在阳光里的。真实又好似电影一般。他说他分不清记忆里哪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声音小得让人不忍心提高音量。他的微笑温文尔雅。如果说,他的名字叫做回忆,那么一点也不矫情。一个唯心的孩子,一个梦境记录者,一个怀疑人生是场梦的孩子。整场咨询我都置身催眠状态,好像没有问题的是他,给我带来礼物的是他。也好像是这场梦让我从沉重和眩晕中解脱。
三场咨询我都不知如何走下去,或许咨询师太自恋了,总觉得自己知道的必须比来访者要多才行,多么狂妄自大,既然我不知道,就让来访者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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