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楚红从小在祖母身边，祖母走的那天，下着小雨，天都留了泪，祖母是个好人。

无人的角落里，楚红擦着眼泪，泪水却止不住。小堂哥路过，看了一眼，有些动容而后释然。

姑姑们哭天抢地，雷声大没有雨点，一滴眼泪不不肯留给祖母。

灵堂下院，有个小屋，堂哥堂弟坐在里面烤火，说着到底哪个姑姑更真，大堂哥说，姑姑们都是唱戏的，戏子也没她们的水平，众兄弟嬉笑。

小堂哥没有笑，看了眼进屋的楚红，若有所思。

祖母是个怪老太太，一生爱憎分明，对儿女，儿孙，莫不如是。祖母偏心姑姑们，偏心小堂哥，更偏心楚红。

小堂哥对楚红说，大妹也该回府了，这乡下湿冷的厉害。有没有要搬的东西，我有力气些。

大堂哥闻听此言，想起什么了一样，一拍脑袋，你也该和那个小书生告别了吧。就有嬉笑声。

楚红也不言语，知道哥哥说的是王延，不走的话，岂不是由得他们挑逗了，回到了灵堂。

正看到王延同他父亲来吊唁，王延担忧的看着楚红，楚红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王父满眼心酸，对楚红说，节哀顺变吧，丫头，你奶奶不想你难过。王延也劝。

楚红随父母回到了府上。按理说楚红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却每每和妹妹针锋相对。

毕竟不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母亲又总能在楚红身上看到祖母的影子，十分不喜这个长女。

楚红性子越来怪异，年纪大了，却没有求娶的人家。

一日妹妹和她吵架，大声说，你是老姑娘，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孤僻的人，注定孤独终老，没人同情。

楚红淡淡的说，你不一样吗？

妹妹不怒反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姨娘们说了，如果我先嫁出门，难保你不失心疯！

楚红也笑了，那么凄惨。

那日人头攒动，楚红也难得的出门了，她看着王延骑着高头大马，笑容满面，人人都说这新科状元好不俊朗。

回到家，母亲难得的拉着楚红坐下，说着王延真是人才，听旁人说，那状元和楚红是从小的青梅竹马。话锋一转，母亲说起妹妹的好，样样不差。又说楚红一定希望妹妹幸福。

听到最后，楚红才晓得，母亲让她给妹妹和王延拉个红线。

没想到的是，没几日，王延同王父来了府上，母亲高兴坏了，把妹妹叫来上茶，妹妹打量着王延，仿佛一下子心中了然的样子。

王父说，怎么不见楚红，这二丫头出落的漂亮啊，我就说你家的女儿好啊，我是一定要选一个当儿媳妇的。说的母亲心花怒放。

妹妹来到楚红的房中，不冷不热的说，我说，你的心上人，也不过如此吧，那样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哎，你别走，母亲叫你过去呢。

楚红见过了王父，王父夸着楚红出落成大姑娘了，然后对母亲说，王延有话要同楚红说，能不能给他俩点方便。

俩个人的时候，王延说，姐姐，你母亲，偏心的厉害呢。说了些安慰的话，然后难为情一般说，早些年，看到楚红妹妹就寝食难安，发誓一定要考取功名，才配得上佳人，求楚红成全一二，指点一二。

这些年的磨练，楚红早就看淡了一切，听他说时，不觉得如何。但是回到大厅，看到王延，看妹妹的神情，那么专注，那么虔诚，她的心痛了。

本来以为一切水到渠成，结果妹妹和母亲吵了起来，你还是当母亲的人吗？我们俩姐妹就是这么让人作贱的吗？他以为他是谁？全天下的男人死绝了吗？由得他挑我们姐妹？！

一切的一切那么自然，可是这结局，不是楚红能想到的。

几十年后，俩个老太太，并肩而坐，看着路上行人发呆。忽然姐姐说，听说王延过世了，他啊，儿孙满堂，一身的荣耀。

妹妹看了看姐姐，你还想着他？他有什么好的，不知所谓。

姐姐笑了笑，你本来可以过另一种生活的不是吗？除了王延，你还有很多选择的……

妹妹有些不耐烦，你不要以为我会为了你怎么样？我眼里你没那么脆弱。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诚心实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