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相遇总是在意料之外的,他的出现,没有撼天动地,而是在一个平凡的傍晚悄然出现。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蜷缩在宿舍的小床上,手里的手机成了唯一的光源,刚过凌晨,我突然收到了David的微信:“输给你后,我夜不能寐,我们再打一场吧,我要打败你。”我从未想过那场对决还会有后续,我期待着续写新的故事,所以欣然答应了。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我也渐渐了解了这个陌生的外国人。David比我想象的要更爱乒乓球,他的胜负欲很强,也非常自信,他坚信自己在学校里无人能敌,即便我和他坦白自己是业余者水平,但David依旧固执己见。渐渐的,他的自信在我的眼中成了自大,可奈何我也只是业余者,不能让他心服口服,那一刻,我只能盼望着有人能挫挫他的锐气。
我和David本来约好了周六傍晚,但天空不作美,在我刚要出门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所以我们又把时间改到了周末的同一时间。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一个人抱着球拍走在了去球场的路上,David给我发消息说三分钟后赶到球场,可走着走着我发现他就在我不远20米的前方,从这里到球场起码要8分钟。我心想,原来在“时间观念”这事儿上,中外都一样。
在David身边,跟着一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子男生,拐弯时我瞥见了他的侧脸,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外国人。刹那间,一丝不好意思涌上心头,一会要面对两个外国男生,路过的人看我和两个外国人在一起,会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赶紧给婉笛发消息,让她一会下课后来球场找我。
到了球场,我和David打过招呼后,也礼貌的和“黑衣男”打了招呼。我和David在一个球桌打,“黑衣男”去和球场上的其他人玩了。但不知怎么的,我那天很没有手感,频频的失误,打了三局,都毫无胜算的输给了David。他即疑惑又嚣张的看着我说道:“你今天不会!”
几轮败下阵来后,David想和其他桌的人较量一下,在他的一句句“你今天不会!”的话里,我也早想结束这场煎熬。随后,David喊“黑衣男”来和我玩。那时,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个身着黑衣服的外国人会驱散我心里所有的阴霾,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我们试了几个球后,婉笛来了,我尝试用英语和他说“开一局”失败以后,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我的意思。婉笛在一边帮我们记着比分,他的球技在我之下,我们不一会就打到了0:5。他看着婉笛的手势,笑着问道:“Zero?”婉笛也笑着大声的回答他:“Yes!Zero!”他疑惑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
和他打球的整个过程欢乐无比。我故意挑逗他,和他说“You!Zero!”他笑着用蹩脚的中文反驳我在说谎。轮到他发球时,我把球扔给他,他不是接在手里后重新发球,而是直接用拍子打我手里扔出的球,一开始我以为他不知道,让他重新发球,可后来他总是这样,我也慢慢明白他是故意在逗我。当他的球没落台时,我把球捡回来以后,他总会故意和婉笛说:“Me,win!”随后我便会一遍遍的重复“Me.”和他争辩,最后他也总会笑着说:“OK.”每次打赢了以后,他总夸我聪明,把我哄的美滋滋的,整个人都要飘了。后来,我们边打边聊,每次聊着聊着就忘掉了比分,后来比分变得不再重要起来,聊天成了主线任务。
当我们好奇询问他的名字时,他说他有中文名,但一时说不上来,于是拿起手机给我们看,在一段英语中,我和婉笛准确捕捉到了三个醒目的汉字:“达赫明”。随后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目光问我叫啥,我开玩笑说:“The King of 乒乓.”他听了后,一直笑个不停,连一旁的婉笛也跟着笑作一团。
“You can call me 简。”我正式和他做起自我介绍。
“简?”
“Yes.”
打着打着,一个外国女生经过球台,达赫明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和我说那是她同学,滑稽的中文口音把“同学”两个字读的怪腔怪调。我忍不住重复念了“同学”,试图给他纠正发音,他也默契的明白了我的意思,跟着我再次读了一遍正确的发音。
“我可以教你中文。”
“我教你英语。”
我们相视一笑,似乎语言的不同不能阻碍我们思想交流。
就这样,在各种拼凑的单词里,我们闹了不少好玩的笑话。
“你是哪里人?”
“我是外国人。”
“你们国家在我们学校有多少人?”
“13million.”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学校?”
“明天。”
每次简单的问答都像一场充满惊喜的冒险,语言的差异让我们的对话频频“跑偏”,但就是这样的乌龙,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在一点点拼凑中,我终于了解了达赫明,他是塔吉克斯坦人,今年21岁,他今年四月来的我们学校,要在这里待一年,David是他的室友,俄罗斯人。和他同校的塔吉克斯坦人有11个,他一年只回一趟家……说到“家”时,他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随即又被笑容掩盖了。
了解之后,达赫明身上的闪光点,像夜空中的星星般愈发清晰耀眼。他才21岁,一个人远离家乡,比年龄相仿的我们都要勇敢和坚定。英语不是他的母语,但他流利的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是后天习得的。在乒乓球上,他更是展现出无比的天赋和热情,他四月份来到我们学校,刚刚接触乒乓球,短短的时间内就球技高涨,是我见过所有的初学者里面打的最好的。打球期间,他一次次坚定的告诉我,他热爱这项运动。
夜逐渐沉,告别时间悄然来临。David过来问我们谁赢了,我们三个默契的告诉他,婉笛赢了。
“Really?”David知道婉笛不会打。
“yes!Ha ha ha ha……”达赫明一味地点头说道。
我望着达赫明,满心都是欢喜与不舍。他精湛的球技、帅气的面孔,尤其是那诙谐的幽默,无一不让人着迷,他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外国人!告别前,我想加他的微信好友,方便日后再约,但可惜的是他没有微信,他说,如果我想找他,可以给David发信息。我说过“好”之后就和婉笛离开了,我想,也许有缘我们还会不期而遇,我将这份遗憾暂时收进了行囊。
在路上,我和婉笛像往常一样,给达赫明起了个专属的可爱代号:“小塔吉克”。
晚饭过后,我和婉笛去驿站拿了快递,途经一家汉堡店,那里有很多人排队购买,人群中还有一个外国身影,婉笛随口说:“外国人这么喜欢吃汉堡。”话音刚落,定睛一看,那个外国人不是别人,是小塔吉克,他也看到了我们,我们打了个招呼后,就向前走了,可没出十步,我忍不住再次回过头望向小塔吉克,那一刻,他刚好也在看我,依旧笑脸盈盈。我们又一次招手告别,这是我们今天的第四次招手,像是被赋予了某种意义,比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或许,我在达赫明如星河般辽阔的人生旅途中,不过是某个路人甲或路人乙,但在我的世界里,他的短暂出现有着不可磨灭的意义,他切实让我感到了快乐,让我忘掉了白日的一切烦恼,忘掉了束缚我已久的内耗关系,甚至让我忘掉了心里始终执着的身影。原来人与人的相逢不必惊天动地,便足以在岁月里留下温柔的印记。
回到宿舍以后,我在网上不断搜索着关于塔吉克斯坦的信息,试图通过他的国家,更懂他这个人。
那天,小塔吉克无意闯入了我波澜不惊的生活,他让那天变得不再普通,成为了我二十岁里很值得回忆的一天。我想我会好好的生活,等到合适的时间我们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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