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峥是一个特别有远见的人,他能深刻的洞察人性。
无数自媒体纷纷撰文批判拼多多,从商业的,经济的,道德的各方面都谈到了,可是好像没有一个人来谈谈,黄峥所创办的拼多多,究竟洞察了什么人性。当然也有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拼多多用户的动机,购买驱动力,比如低价,游戏化,拼团等等,但300亿市值美金的公司抓住的绝不会是几个心理学知识,而是抓住了某种社会现实,也就是某些必然性的存在,这必须要从哲学的角度加以阐述,也唯有哲学才能从人性的根本上进行指实,才能讲清楚这必然性的存在基础。
事实上,今天如果你到你所在城市的某个广场上,去看看那些老大爷老大妈跳舞,你就会发现,那些机械而简单的动作,有多么强烈的一致性,无论舞曲如何多变,他们的摆动姿势也是高度趋同。在快手上,郑州的那个著名的广场,有些大妈大爷试图跳出不同的节奏,结果无非是不同的几个组合相互摇摆,有人说这叫抽筋舞。
你千万别笑,如果你从未学过舞蹈,你现在可以在家中无人的时候放一首节奏明确的慢摇舞曲,然后跟着节奏跳舞,大概率你肯定就像抽筋一样,这种抽筋表现为一种冲动,就像蜥蜴壁虎的尾巴被切断掉后在地上抽动一样。
这是什么?
这就是人性。人性的那个最根本的东西,就是一些冲动,这种冲动不是情绪的那种冲动,而是一种活动的原则,运动的属性,用马克思的话说,就叫做能动性,这种能动性的最低级表现就是这种活动,它在这个基础上,有着非常强烈的规律性,因为它是客观能动性,不是主观能动性,它的强规律体现在人的生命意志上,表现为行动的活动原则。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人,必须要活动,在我们的哲学体系里,我们称之为意志的冲动。
你可能会觉得,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嘛?不过你可能忘记这是一个哲学公众号,哲学里的活动,不是简单指外出活动活动,它指的一种基本规律,基本原则,而人性的最深处就是这种活动,这样讲你可能还没有感觉,不过你需要有些耐心,继续看下去,或有恍然大悟之感。
当你知道人性里面最根本的东西,就是这种活动的原则时候,你就可以做出假设,这个世界上或许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稳有这种活动的原则,也就是说他们的整个行为轨迹,诸如说话,工作,学习或者别的什么,都处于这种最为基础的状态之中,也就是活动,就像地球必须要围着太阳转一样的这种活动,这里面是有必然性的。
这就是拼多多对人性的第一个最根本洞察,这样的活动就像上面列举的抽筋跳舞一样,它的首要特征是没有目的性,凡真正我们可以欣赏的舞蹈,都是有目的的,最高目的就是审美,表达理念,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凡能欣赏的舞蹈,皆是如此,但是上面的这种舞蹈是没有目的的,是生命的原始状态,所以有些人评论说,这些才是真正的舞蹈,就像有人在KTV里五音不全的瞎嚎,有人说,这才是歌唱,你别笑,这是有道理的。
但是这个世界有天才,人有主观能动性。天才的活动,自带有理念的形式,这种形式可以更加准确的击中观赏者的内心情感,于是这种形式被保有起来,加以研究和效仿,因此世界的第一支舞蹈,第一支歌谣,必然是天才创造的,这种天才也可以说是一种概率,是天才附着于人之上成为天才,是理念通过人的媒介加以表出,这种理念被我们人类认识到以后,用主观能动性确立为形式标准,进而产生价值观,产生文化,低俗和高雅就这样被区分出来。
然而这种根植于人性的、直接的生命活动,是不会改变的,因此拼多多的假设大概率就会成立,处于这种活动的人在中国占大多数,他们就是那些三四线五线城市的大妈大爷以及大家所说的“穷人”。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一个了,怎么让这种活动的原则刚好落在购物上,微信提供了便利,因为红包这个产品的开放,让这些绝大多数人都装上了微信,微信承接了大部分的这种人性的活动,比如你经常见到的,养身文章,搞笑视频,以及几分钱的红包,这些大量出现家族微信群和朋友圈里,于是问题就又转化为怎么把这些养身文章,搞笑视频以及段子的活动变为购物,用罗振宇的话说这叫抢占用户的国民时间,但时间只是客体的形式,最根本的是这种必要的活动的原则,或者说无意义的意志冲动。
于是紧接着就是人性的第二个洞察。
如果一个人的活动是没有明确目的的,那么对于这种人来说,它的理性构建就非常的简单。因此,他就无法理解复杂事物,或者理解复杂事物的周期特别长,这就要利用他们理性当中已经存在的事物,这些事物我们叫做抽象表象,也就是一些概念,或者说符号。
所有的营销,其实都从这里开始。
拼多多先是利用了微信这个概念,比如利用微信的通知,微信的红包图片,这些大家都很熟悉了,已经被微信调校好了,其次是大量利用了山寨产品,比如奥利奥,写成澳利澳这种。因为这些人的理性构建比较简单,生活状态大部分依赖于原始的活动原则,所以你想让他接受一个新的事物,他是很难的,周期是很长的,周期长意味着成本高,因此你要让他买东西,掏他口袋里的钱,就得利用他已经熟知的概念。因此很多人说,拼多多有很多假货,读了这篇文章,你应该明白,这是必然的,不这样做,这些人根本都不会消费。
这两个洞察,就是所谓的对人性的深刻洞察了,这是一套不可分离的组合拳。由于这些人完全是出于原始的,根本的活动原则状态来生活,因此他们的活动没有目的性,又因为没有目的性,因此行为完全是随机的,而这种随机性又几乎掉落在微信里,因此打入微信生态,利用他们脑中现成的存于理性之中的概念进行诱导,就可以把这种随机性降落到拼多多的购物生态中,于是随机性就转化为规律性,而且是几乎不可撼动的强规律。
就好像某个地区会随机降雨,那么你只需要把桶子覆盖这个区域,就一定可以接到雨,那么随机性就转化为确定性。这叫战略,剩下的就是拿钱买人才,落实战术。
同样这样做的,还有美股上市教育企业尚德,因为报读专本科学历的人群,大概率上属于上述人群,他们是处于这种原始的活动的原则的,表现为客观的能动性,所以没有什么目的,想拿学历的这个目的是随机的,因此尚德购买大量的流量进行随机捕捉,同样的由于这类人理性的构建非常简单,无法理解复杂事物,自考成考网教搞不懂,进而搞不清拿学历的流程和形式,更遑论搞清楚政策,于是尚德所有的销售几乎都是一套话术:明天就截止,以后都报不了了,错过这次,后悔终生,现在你就要过来报名交钱,然后经过简单的学习,通过简单的考试,就可以拿到学历了。因此尚德营销费用占运营费用的78.2%,高达13.52亿元,销售人数占全公司总人数57%,总共有5190人,销售运营占2064人,而总人数才9146人。
这群人的其实就是,由于“我”还没有建立起来,主要靠“自我”生活,然后依靠一些由简单理性所构建的“我”来进行规范,也就是能够融入社会的那些“规范”,这些规范不是生成于“自我”之上的,而是被灌注的,可以粗略理解为福柯的“规训”,微信本身就是一种“规训”。
说的直白一点,这是一群类似于机器人的人,所以拼多多才可以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引导他们购物,所以尚德才可以使用同一套话术让这些人报名缴费,并且双双上市。
不过今天我这篇文章不是来批判这类企业的。我只是想说明,在人类历史上,无论任何时代,都必然会有社会阶层的序列,一山更有山高,天才的出现不是为了嘲讽蠢材的,而是展现可能性,这种阶级序列的必然性是现实的,它最根本的不是表现在财富的高低上,而是表现在自我意识的发展上,也就是理性的构建对自我也就是活动的原则的把握上,把握度越高的人是“我”在生活,理性的构建就越来越复杂,社会也就越来越进步,把握程度越低的人则相反。而关键在于,有复杂的就有简单的,有进步的就有落后的,拼多多也好,尚德也好,只不过是抓住了这种社会现实,而当社会现实发生变化,这些企业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我看到那些一片哀嚎之声的文章,读来甚是无益,当然我也不是要说这届人民不行,存在即是合理的全句是这样的:凡现实的都是合乎理性的,凡合乎理性的都是现实的,然而凡现实的,都是要灭亡的。
这就是哲学家看问题的视角。如果你不想成为上述那些人,那么实际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学习哲学,把活动的原则变为哲学的内核,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你不会用拼多多,你不是那些三四线的大妈,你不是“穷人”,话不要说的太满,当你极力撇清的时候,实际上很有可能你在走向另外一个维度的“拼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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