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哲学的兴起是继承还是拒斥传统神话的结果?这个问题跟哲学本身一样古老,苏格拉底说诗歌与哲学有一场古老争吵(《理想国》),奥古斯丁表示基督徒与哲学家的善恶观绝然相反(《上帝之城》)。希腊人和基督教徒把这个问题视为人生或价值观问题,旨在追问人生的最高准则应该是信仰还是理性。实际上就是说,我们应该是更尊重宗教多些,还是尊重科学多些?
而古希腊哲学研究学者弗拉斯托认为,这个问题其实牵涉到三个主题:哲学与神话,古典学与哲学以及文化身份认同。具体他是如何理解的呢?请跟随哲学诗画一起进入。
哲学与神话的关系——
二十世纪前半叶,关于古希腊神话与哲学之关系曾经存在两种相反的权威观点:学者伯内特认为古希腊哲学的兴起是跟早期宗教“完全决裂”的结果,因此从神话思想去寻求伊奥尼亚科学的起源是非常错误的;而学者耶格尔则认为前苏格拉底思想是一个“整体”,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体”,切忌将神话从哲学分离开来。这两种相反观点,一直到现在依然在西方流行着。
弗拉斯托对于上面的两种观点都持怀疑态度,他既不同意决裂论,也不同意整体有机论,他认为哲学表面上继承了神话的形式,却暗地里革新了神话的内容。对此,他重新定义了“神话宗教”与“哲学宗教”:
在他看来,神话宗教用天、地、海、夜等形象来解释宇宙,但它是传统、非理性和不清晰的。而哲学宗教用火、水、土、气等元素去解释宇宙,也将自然实体尊称为神,但它不像神话那样区分此岸与彼岸。哲学宗教更多的带有一定的科学和理性的态度。
弗拉斯托指出,神话中的神与人类最原始的图腾崇拜有关,而自然的神则与此无关,哲学更倾向于后者。神话的灵魂是非自然或超脫自然的,而哲学的灵魂则要服从自然法并受其影响,哲学的要义要求我们遵守理性和自然规律。
前苏格拉底的平等观与正义观——
在《古希腊哲学研究》一书中,弗拉斯托这样说:自然哲学开启了一种新宗教的可能,但是由于传统宗教强大的约束力,自然哲人不敢完全将神的功能转入严格按照自然秩序运行的领域,因而无法彻底根除巫术和奇迹,希腊人如此,希伯来人、犹太人、基督教徒亦然。苏格拉底—色诺芬—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道德神学”与前苏格拉底的“自然神学”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即在那个科技极其落后的时代,道德神学始终摆脱不了超自然的力量。
在前苏格拉底哲学时代,人们对宇宙神学论的革新带有强烈的道德政治色彩,其核心概念便是“平等”与“正义”。那时宇宙平等被设想为宇宙正义的‘保证’,自然秩序之所以被遵守,是因为它是内含有平等的秩序。因此,阿那克西曼德的“无限”应该被理解为一种动态与均衡状态,平等确保正义,打破平等就是打破正义;而巴门尼德的“是者”分有永恒和不朽,思想者就是思想,思想真理就是正确把握“是者”,因此真理与“是者”的等同便是正义。赫拉克利特认为一切皆变,变是各种平等元素的冲突,冲突即战争,战争即正义,因此世界中的一切变化都是正义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德谟克利特的“原子”集宇宙、身体、灵魂于一体,若保持平等则是符合自然尺度,因而是健康和快乐的,否则就相反。
弗拉斯托接着说:这种观念上的革新,只是前苏格拉底哲人运用于超道德政治领域或宇宙论的结果,这些结论和认知,远远超出了希腊人所能够想象的界限,因此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从未得到真正落实。比如,梭伦的正义是既神圣又属于人类社会的概念,梭伦借助这个概念将城邦缔造成一个整体:任何个别的不义之举都会影响到城邦的战争、和平和自由,因此正义成为城邦共同的必需品和每个人的职责。但是梭伦也承认“命运”所带来的不平等和不正义并不是任何技术或外在手段能够解决的,因此他的目标并不是要解放穷人或铲除贵族,而是制定和推行那些使得穷人与贵族达成平等和和谐相处的良法。
这很容易让我们想起美国总统林肯,他在内战后曾经说过:“我在这场斗争中的最高目标是拯救联邦,而不是为了保全奴隶制,也不是为了摧毁奴隶制。”
对古希腊文化中平等概念的重新诠释——
古希腊文化中的平等概念不是指财产或资源上的“平等分配”,而是指法律上的平等;法律平等也不是指“法律面前平等”,而是指“用法律维持平等”。因此古希腊人民口中的平等跟民主制关系不大;民主派后来之所以青睐这个口号,是因为它表达了民主制的最高成就和追求目标,但是民主派并未能完全实现它。
在前苏格拉底哲学时代,宗教与哲学、理性与感性之间存在着极其微妙的关系,人们不断地在这二者之间摇摆,古希腊人所生活的时代局限使得他们不可能完成他们想要完成的目标,无论在宗教方面,还是在道德政治方面。因为当时的社会生产力和政治制度无法完全实现这些。但那个时代依然星光璀璨,因为众多哲人提出并开始思考“宇宙平等与宇宙正义”的因果关系,而正是这种思考开启了伟大的古希腊哲学的全盛时代和后来的影响整个欧洲的希腊文明。
看完了以上论述,你认为人生的最高准则是信仰,还是理性呢?还是认为我们的信仰要建立在科学、理性的基础上呢?(问题是科学和理性解释不了人的感性和灵魂)欢迎后台一起留言,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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