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来师傅家的时候，和巷子口摆摊的人都打招呼了，唯独没有看见老吴出摊，她天天都在这里摆摊卖她的酱菜。
我有点好奇，心里有种不正常的感觉，果然，看见师傅家门口涌了好多邻居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我把自行车停好，就闻到一股臭味，邻居们看见我来了，还让出了一条道：“小徒弟来了。”
“胖丫头来了。”
我问他们师傅家怎么啦？他们也不理我，只听得阿娣婆在和别人说：“肯定是老吴泼的粪，昨天晚上就看见她到鞠鞠家来骂人了。”
泼粪？什么年代啦，居然还有人玩这么低级的报复行为，这是最下三滥的手法。
师傅家的窗户上，墙上到处都是腌臜，虞先生铁青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他在拿水桶泼在墙上冲洗着。
师傅也气得在骂骂咧咧的，看见我来了，就对我说：“金言，这两天你就回家休息吧。”
“我……”欲言而止。
我想帮忙，窗户里面的裁剪台上裁好的衣服裤子有很多，上面都沾染了污浊之气，看来师傅的损失好多啊，要赔钱了。看着师傅的脸色苍白，我不想多事，邻居们看着师傅一家，也都不一会儿走了。
我退出门，去巷子里推自行车，对面那个小酒馆的窗户上又挂了颗脑袋，是储师傅，他看到我，笑嘻嘻的向我招招手，意思是叫我过去和他说话。
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我知道储师傅的心态，他就是喜欢看人家笑话。
“干什么啊？”我问。
“哎，小徒弟，你知道谁泼的粪吧？”他看了一下我师傅家又说：“是老吴那个女人，她是报复你师傅呢！”
我也回头看了一下我师傅，看见师傅还在擦洗台面，我就说：“我不想知道。”
推着自行车就走，我不想师傅看见我难堪，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
人口密集的地方，传播速度也是非常快的，泼粪事件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发生的，我来师傅家大多7点半左右，街上的人大多已经知道师傅家发生的事了。
我推着自行车出巷子来到街面上，那些认识我的人，看见我都朝我招招手，叫我过去，都想要听别人家的稀奇事，我说我不知道，那些人的表情本来是笑着的，我说完，他们的脸立刻耷拉下来了。
我看见他们的表情就觉着这些人太可恶了，平时到我师傅那补个东西，或者选块鞋面的时候，客气得不行，现在看见我师傅家出点事，都幸灾乐祸起来了。
我骑上自行车，快速的朝家骑。
第二天下午，我去红芬家找红芬玩，居然看见阿娣婆也在，她回娘家了，她看见我就笑着说：“休息两天，舒服的吧！”
我也朝她笑笑。
红芬的爹也奇怪，问我怎么会在家休息，而没有去师傅家学裁缝的。
阿娣婆就告诉他原因，后来她还告诉我师傅家的事，其实是师傅和老吴老公的事。
听完，我才知道，我师傅还有这样精彩的故事。
1964年的时候，我师傅十六岁，已经跟着她师傅做了一名小裁缝，师傅天赋极高，很聪明，人也长得漂亮，当时她就被街上的人称之为街花了。
师傅从小有个竹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那个人叫雷波，他们私下里约定好以后要结婚的。
但是雷波家很穷，兄弟姐妹又多，雷波又是老大，他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当兵了，这一去就是缘分结束的原因。
师傅十八岁，她母亲就给她订了亲，师傅不肯，说她还小的，她母亲其实也知道师傅心里想着雷波，后来就用手段逼迫师傅，用断绝关系和自杀的行为来逼迫师傅就范。
师傅没有办法，十九岁那年嫁给了虞先生，虞先生有好工作，独子，街面上还有房子，可以做生意还可以出租，家庭条件算优渥了。
而那个当兵在外的雷波，从弟弟妹妹信中知道师傅已经结婚，回来探亲的时候，还是送上祝福的，他并没有闹，听阿娣婆讲的时候，还是觉着这个雷波是条汉子，虽然自己很痛苦，也是要祝福爱的那个人。
师傅结婚之后八年都没有生娃，夫妻间也为了此事吵闹无数，后来雷波退伍回来，也带着一个女人回乡生活了，也就是那一年，我师傅怀孕了，就那么巧，别人都说那个孩子是雷波的。
可是我不相信，因为我觉着师傅的女儿，我的师姐虞美人长得和虞先生一模一样，就连脾气都一样，师傅在雷波回来怀孕，那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而且师傅和虞先生这些年吵吵闹闹的，得知雷波也已经成家生娃，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只有顾好现在的家，现在的爱人才是真。
雷波还带着老吴，到师傅家做衣服，师傅知道雷波家的困境，还帮忙老吴到自己家门口摆摊卖酱菜。
两个女人的关系处的还不错，有的时候老吴还会帮师傅做做手工，师傅给他们家孩子做衣服都是免费的。
这样的关系一直维持了好多年，可最近不知道老吴听了谁的挑唆，居然向师傅家泼粪。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是老吴泼的粪，但是有人看见了，可看见的人也不会出来作证得罪人啊！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我两天后去师傅家，师傅家里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但是还有点异味，虞先生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那样的上班，然后回来做家务，倒是师傅有点尴尬，她好像已经知道我知道她的过去一样。
老吴从此以后卖酱菜就不在师傅家门口摆摊了，她去了菜市场，花钱的地方去了。
后来我听玉珠的妈回来说，是因为老吴的酱菜里出蛆，老吴就用水洗洗，出蛆的酱菜照样卖，有一回，我的大师姐来买酱菜，来到师傅家就去玩了会，师傅知道老吴酱菜里出过蛆，当然会告诉大师姐。
当大师姐出来以后，她就不买了，老吴就问她：“你要买酱菜的呢？怎么不要啦？”
大师姐不知道是无脑还是有意的：“我师傅说你酱菜里有蛆。”
老吴一听就来火了，她也不想这么多年是谁帮助她的，本来出了蛆的东西怎么可以卖给人家呢？
晚上的时候，她就去我师傅家骂骂咧咧的去了，后来不知道谁又告诉了她当年师傅和她老公雷波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才有了泼粪事件。
其实，我在服装厂的时候就听大师姐说过她师傅的事，我和大师姐还是同事，她告诉大家说她师傅的风流韵事，说她在师傅家的时候，有一回半夜里，那个雷波去找师傅幽会，不想被人发现，雷波就从二楼跳下，摔断了腿，所以现在的雷波一直是跛着脚走路的。
大师姐还说，是她当年住师傅家看见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可我了解的根本不是大师姐说的那样，雷波的跛脚是因为在部队受伤导致的，不受伤的话，他会一直留在部队，到了地方，还给他安排了工作，如果是作风不好，他会有这样的待遇吗？
老吴只是外地带回来的女人，她没有文化，还要受妯娌的欺负，还有孩子的教育，再听到雷波的风言风语，她不发疯才怪的。
而我那个大师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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