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逛了大半年,江思源腻了,也累了。正准备回家休整,老爸听说她在云南大理,就让她顺便带点当地普洱茶回来。
她也正有此意。晚饭后,她漫步在暮色的街道,寻一家顺眼的茶社。长风阁,这个名字倒有些熟悉,江思源想起来了,她之前就职的公司就是长风。
她之所以四处游荡就是因为长风。那天她按时上交了市场调研报告,主管很认可,夸奖了她几句,并给她两天假休息一下。这半个多月可把她累得不轻,鞋跟都跑断了。她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好好睡一觉。
主管走过来,说老板要见她。她不免有些紧张,心想可能是报告的事吧。一边走一边问主管是什么事。主管说自然是报告的事,但是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今天老板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不像平时那副温文尔雅的,说话口气有些生硬。
江思源完全没想到迎接自己的竟是老板劈头盖脸一阵疯狂输出。她有些绝望地盯着老板,大脑一片空白,胃里如醉酒般翻腾,她只想吐。这就是她心中仰慕的人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她提出辞职。
她嗤笑一声,准备离开,但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转了回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店里灯光柔和,一位中年男人低着头,像是在专心研究什么,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她环顾四周,店里没有其他客人,除了茶叶还有些陶器,看起来挺有品味的。
老板终于觉察到有人进来了,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说了句,“随便看”,然后继续低下头研究着什么。江思源听到这声音,似乎又有些熟悉的感觉。她走近些,仔细盯着老板看着。
有点像┉┉,不会吧?“老板”,她轻声喊了一声。老板抬起头,看着她,准备做生意。她呆住了,真的是他吗?这么像,怎么可能呢?
老板茫然地看着她,开口道,“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哦,不是,我┉┉”江思源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老板平静地看着她,等着。
江思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
老板微微一笑,“我就是戚长风。”
江思源笑容僵住了。五秒钟?十秒钟?不知道。“你认识我吗?”她问。
戚长风认真看了几眼,摇摇头。
江思源笑着,原地转了个圈圈,长出一口气说,“没有你,我也不会到这里。然而我没想到,即便到了这里竟然还是没能摆脱掉你。戚总。”
戚长风有些疑惑,不过大概也猜到她可能是自己原来公司的一名员工。但是她又说“没能摆脱掉我”,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她望着他,坐在斜对面的圈椅中。“戚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不怪戚总,像我这种员工,长风集团怕是有几百个。”她正准备问戚长风为什么在离长风集团几千里外的一个小小茶社。
戚长风打断她说,“我已经不是什么戚总了,只是一间茶社的小老板。”
江思源有些愕然,这是什么鬼操作,没听说长风集团倒闭呀。
戚长风看她一脸惊讶,随口解释说,累了,想休息一下。接着又问道,“你说想摆脱我是什么意思?”
江思源简单把那天的情形描述了一下。这次轮到戚长风有些尴尬了,他想起来了。
他为江思源倒了杯茶,慢慢说到,“那天我心情不好,不好意思。没想到给你造成如此重大的打击。”
江思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勉强说道,“平时您不是这样子的,所以我们都很意外。”
戚长风只能笑笑。江思源接着又问道,“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当然不相信什么“累了,想休息”这类鬼话。长风集团是家族企业,又没有上市,肯定是内部原因导致他出走的。
戚长风显然不愿谈这个话题,但也明白之前那个理由缺少诚意,她不信。所以他端起茶碗,意思是送客了。
江思源此时好奇心很重,但也知道无法强求一个合理的答案。于是起身告辞。
戚长风叫住她,“要买茶叶吗?”江思源被问的一愣,含糊答到,“嗯,是的。”
“普洱?”
“就是。”
“送你一些吧,一点心意。”
“谢谢。”
江思源回到酒店,放下东西,立即在手机上搜索长风集团。
事情看起来似乎挺简单,戚长风因和母亲发生矛盾,将公司交给家人然后就离开了。母亲想要个孙子,迫使戚长风夫妻要么生个儿子,要么离婚。
戚长风夫妻感情很好,只是妻子无法生养。对于母亲的无理要求,他一再忍让、解释,母亲态度坚决,不为所动,甚至单方面通牒,要求儿媳离开戚家。戚长风无法容忍,和母亲大吵一架。
戚长风很尊重母亲,母亲是个女强人,其眼光、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是母亲历尽千辛万苦将他培养大,而且自己创业的启动资金掏空了母亲几十年的积蓄,母亲就是他的信仰。
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按照母亲的意志在做,甚至为了安插亲戚进公司忍痛放弃公司元老。一再地退让,让母亲有些“等寸进尺”。在婚姻问题上矛盾由来已久,妻子是自己的大学同学,二人琴瑟和鸣,非常恩爱。但母亲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看好的是当地某官员的千金。
戚长风顶住母亲的压力将妻子娶进门,如今母亲又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硬生生拆散他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交出公司给弟弟妹妹,和妻子来到大理,开了间茶社。他有两大爱好,一是茶,一是陶。起初创业时他本想在这两方面有所作为,但因为母亲不看好,只得放弃。
江思源一边搜索,一边向前同事打听,终于大概搞清楚了来龙去脉,而且听说他的妻子因病不幸离世。她静静地倚在沙发上,她觉得明天有必要再去一趟茶社,向前辈请教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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