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给我好多回忆,有几件事情印象很深。
小时候去邻居家玩,会看到她们在糊火柴盒。这个一般是兼职,比如说照看家庭的同时赚点补贴家里,或者是除了工作之外再赚点零花钱,从工厂里面领来材料,然后空了就做点,等集到一定数量再拿到厂里换钱。
邻居手很巧的,一张纸在她手里折叠、翻转、糊浆糊、粘贴......一边手里活儿不停,一边嘴里话儿也不停,屋子里欢声笑语,好生热闹。
这个钱不多,但好歹工作时间灵活啊,而且你到厂里也马上给结现钱,在当时非常盛行。
还有一件就是卖火柴。
我妈当时开了一个小杂货店,顾客就是街里街坊,也是为了照顾家庭的同时赚点小钱。
有一位潘老师,退休了,留个齐耳短发,胖乎乎的个子也不高。她没有教过我,但我表哥堂姐都有教过,所以我见面都是恭恭敬敬喊她一声“潘老师”,甚至觉得有位老师做邻居挺骄傲的。
一天早上,我妈去买菜了,10岁的我在柜台里帮她看一会儿。
潘老师来了,问我:“火柴多少一盒呀?”
我说:“5分一盒,大包(10盒)4毛8分。”
“5分?”,潘老师眉毛一挑,“给我来个,来个,”她思索一会儿,“两大包吧。”
“哦?”我有一点小小的惊讶。一般来说,一大包都不多见,还两包?
但我也没有多想,给了潘老师两包。潘老师回家了。
没几分钟,胖乎乎的潘老师又来了,气喘嘘嘘地说:“你,你这个火柴还有多少盒?”
我看看柜子里,“还有七八包吧。”
“给我,都卖给我!”
“额...,潘老师你买这么多火柴干吗呀?”我有点迷糊。
“快点,快点!”潘老师不停地催促我。
“哦!”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把火柴都拿出来给她,按照4毛8分的价格结算。
潘老师抱着一大堆火柴,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全身透着喜悦。
我呢,觉得又惊讶又高兴,因为毕竟自己成交了这么大一笔买卖。
过了不久,老妈也买菜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冲我喊道:
“女儿,火柴涨价啦,每盒涨2分,要7分钱一盒,大盒要卖6毛8分啊!”
“涨价?7分钱?”我一惊。
“是呀,我们离街上远,得到消息晚了,进货价格都涨了。”
“刚才,刚才,潘老师,潘老师,把我们家,所有,所有的火柴都买完了”。我被震惊到讲话都断断续续了。
“啊?买完啦?唉,这潘老师。”老妈也有点惊讶了,但她马上镇定下来,“那,那我先去李伯伯家借点货,省得别的邻居卖火柴跑空趟。”说完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我,刚才的喜悦之情一下子被浇灭了,剩下的是生气懊恼委屈,更多的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傻,怎么会有人买这么多火柴呢?一盒40根左右,一包10盒400根,10包100盒4000多根,一般家庭当时一个月也就用个5、6盒,这么多她要用多久啊?我怎么不多想一想呢?怎么不留个几盒呢?
那种自责懊恼的情绪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虽然后来爸妈也一直安慰我,潘老师这种符合市场正常交易,但我总不能释怀。
总之,后来见到潘老师,我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毕恭毕敬喊她,低下头当没看见,绕道而走了。
记忆总是这样,有美好有缺憾,它就像是一本旧书,虽然封面已经泛黄,但内容依然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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