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真的故事发展太离奇，我躺在床铺上睡不着，林白喝醉了在旁边的的床上睡的很开心，嗯…我们现在在宾馆。

　　一小时前，我本来是想绕过醉倒的林白，找个网吧凑合过一夜的，刚走开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林白模糊的嚷嚷声。我扭头，一个中年人凑在林白的肩上，很热络的样子，他搓着两只肥大的手，带着猥琐的笑意，在看到林白对他的搭话没什么反应后，他的笑容变的更加猥琐，揽住林白的肩，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林白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情况，嘟哝着踉踉跄跄跟着走。

　　我看不下去了，北京为什么这样，到处充满肮脏与欺骗，不到一天的时间，我见到的人，大都在做着恶心的勾当。我想，并不是走的越远风景越美好，就像当初心心念着要去远方的刘析，就像小时候渴望着县里的世界的我，我们都失望了。

　　或许这就是刘析自杀的原因之一，他将全部理想与热忱托付的远方，并不存在，他对未来失望了，所以他死了。

　　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因为无聊啊，我无聊的要死，对于未来的憧憬破灭了，我发现世界就是一个更大的社县一高，美好的风景，更有趣的人，不存在的。”冥冥中有人回答，这声音带着落寞的笑意，“要么落俗，要么死亡。”

　　这些人让我恶心，这些丑恶的人，眼前的这个中年胖子，就是他们玷污了我们的远方，就是他们破灭了刘析的理想，是他们，杀死了刘析。

　　尽管这逻辑牵强而且充满矛盾，但是我就是觉得如果像司机和中年胖子这样的人不存在的话，刘析就会对世界和生命多一分期待，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我丢下蛇皮袋，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那个正嘿嘿笑着揽着林白的胖子，尽量用冷淡的口气来冲淡我的口音，我说：“喂，你要带我姐姐去哪？”

　　“啊…这个……”那胖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很紧张，但尽量表现的很平静。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呃…你姐姐看上去很难受，我就是搀她一把，她看上去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哈哈……”

　　“那真是谢谢了，”我走上前接过林白，用力搀住她，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没事的话我和我姐姐先走了”

　　“啊？啊，嗯，再见。”胖子满脸横肉挤出一个泛着油光的笑容，让人恶心。

　　我搀着林白扭头往回走，行李被我抛在背后，那胖子还在注视着我和林白，我不敢回去捡起我的行李，寒酸的蛇皮袋会让他怀疑我和林白的关系。咬咬牙，大不了不要了，反正就几件便宜衣服和两本书，应该没人捡，回头再说。硬着头皮搀着林白往前走，她蛮沉，我搀的很吃力，路上的行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感觉有点微妙，想想也是当然，林白那么出众的美女喝醉了，被我这么一个普通的人搀着走，大概也算是个可以拿来娱乐的有趣组合。

　　不知道往哪里走，但不敢停下来，生怕那些视线在我身上停留过长时间，带着路边菠萝摊气味的晚风拂过发梢，让人混沌的脑袋稍稍好受些。

　　我很迷茫的搀着她走在灯火通明的路上，偶尔看到她漂亮的侧脸，都会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真好看。这样的女孩每个人都喜欢吧，无关内在，光是这张漂亮脸蛋就足够吸引所有男人了，而且她又是那么强大锋利，在楚乔的威胁面前淡定从容，如果我是个男孩，我也会想为她改变，说不定刘析这样的怪人也会为她疯狂呢。不过能征服这样的女孩子，很好奇那个叫吕树的男人是什么样，如果有可能，想读一读他写的书呢。

　　我看着她在脑子里跑马车，林白突然睁开了眼。

　　“喔……你谁啊小姐？”林白开口，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谨慎。

　　“呃…呃，那个……”在她的注视下，我感觉自己似乎犯了什么罪，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了缘由，她轻轻皱了皱好看的眉，打量了我一眼，对我笑了笑，：“那谢谢了，姑娘你今晚有安排吗？”

　　“哎？没…没…没有，我正发愁今晚去哪里呢。”我忙回答。

　　“帮我开个房，一起住宾馆吧，喝成这样我不太敢回家。”

　　“好…好的。”我呆呆的回答，展开好奇怪，怎样的女孩子会邀请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孩一起开房？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心里却在暗自庆幸今晚终于有地方下榻了。

　　后来事情就是这样，她付钱，我帮她开了房，她卸了妆躺床上就睡着了，我洗漱了下关了灯，躺在床上了辗转反侧，外面街道上传来车辆呼啸着来去的声响，变换的霓虹光透过窗帘间隙打在我脸上，心里突然就好忧伤。

　　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想起好多高中的事，这些不连贯的事在眼前一一掠过，都带着刘析的身影。

　　我望着黑暗，鼻子酸酸的。

　　黑暗变得模糊了，我摸了把脸，湿湿的，原来我这么伤心吗，我发觉我其实想再见刘析一面，我想和他说说话，哪怕一句都好，都会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

　　好委屈啊，好悲伤啊，我没有钱了，可是我要等到参加完刘析的葬礼才能回去，而我现在甚至找不到他告诉我的那家殡仪馆，我现在要努力去寻找，找到后又怎么样呢？看着他的尸体回忆起从前日子说不定会哭一场，然后回家，回家之后呢？回家后继续我那乏善可陈的生活，苍白的过完一生，我不想这样，我也想成为林白这样耀眼的人，谁不渴望有趣的生活呢。

　　眼泪汹涌的喷发，没有去忍耐，我躺着尽情的无声的哭了，这是我得知刘析去世消息后第一次哭，我并不是因为刘析的死亡而哭泣，悲伤是需要时间来咀嚼的，时间越久，越能理解这份悲伤，是真实还是虚伪。到了北京后，我有了新的痛苦，新的痛苦盖过了旧的悲伤，我为自己的平凡而感到绝望。

　　如果刘析在的话，如果他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我们现在会怎么样呢？我现在会怎样呢？我会不会像林白这样呢？

　　就这样想着，任悲伤将我淹没，混乱的我在黑暗中缓缓下沉。

　　现在大概是午夜1点，我来北京的第一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