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

天阴沉的很，屋里若是不点灯便会生出些压抑感，其实就是点了，看看外面要压下来的天，还是不痛快。那会儿下了些雨，我下楼穿着棉袄感觉不冷，温度是正合适，甚至比屋里还舒适些。但空气里充满了煤烟味，让人不敢用力呼吸，这是附近的平房燃起了炉子。因为没有风，烟气在低处弥漫与这沉沉的天混在一起，让人以为那是阴天而生出的雾气呢。

我要到婆婆家去，早上她打电话说，买了些菜让我去取。我推开门，说自己来了。才三点钟她就已经开始做饭了。

哦！这屋里好黑，我像进了一个窑洞。

"怎么不开灯？"

"就这么点儿地方，看见了。"

在黑暗里，我看到了炉子边缘漏出的火光。

尽管现在一年四季都不缺菜，但北方的老人还是有囤菜的习惯，他们会买上几捆大葱，上百斤的白菜，土豆和蒜也要存些，这些可以吃上很久也不坏，重要的是这时买会很便宜。现在路边总能看到有人拉着一车车的白菜和大葱在卖。婆婆过日子总是精打细算的，这些自然是要囤的。

绕了几圈，我划拉了不少：有胡萝卜，香菜，土豆，圆葱，苹果，白梨，俨然去了一次菜市场。婆婆还问我要不要大葱大蒜？我说家里还有。

这时她终于拉着了电灯。

婆婆虽过日子精细，但对自己的孩子和孙女却终是大方。她说公公今年拿回来的花生不好，就把碎的自己留着，把好整的都挑出来放在了一个小袋子里，让我也拿上。我不工作之后，她老担心我们钱不够花，就借故给孙女零花钱来贴补我们。还会问我取暖费和保险交了没有？

母爱就是这样，总是于细微之处。我想到入夏时，院里先黄的小柿子，只有一颗，她也要拿来给我们。还有她冬季晾的地瓜干。我有一次说自己妹妹喜欢，都给她拿去了。婆婆就说为了晾这些她每天要翻动七八次的。我那时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小小的零食却每一根都盛满了母爱。

我们就这么没有什么付出的享受着母爱。英文relative有亲属的意思，它的词根拆开来是"一再的拿取。"这说得很对。

回来时我看到路上的落叶，有杨树，榆树，还有柳树的。黄黄的柳叶如一条条刚上岸还挂着水珠的小黄鱼，在路面上密密的交叠着。这时北风来了，带着寒气，还带着不小的力气，天更阴了，要来雨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