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日比一日暖,院子里花草也拔节似的生长。
宜贵人坐在正厅的软榻上,认真绣着花。虽然她仍旧时不时地咳嗽几声,可红润脸色却已恢复了不少。
“主子,该喝药啦!”小桃红端来食案,案中有一碗汤药,和一碟甜糕。
宜贵人放下绣绷,拿起汤勺舀了舀,“咳,我这都成药罐子了。真不想喝……”
小桃红哄道:“主子,您就喝吧,喝完再尝一口绿豆桂花糕,就不苦啦!”
宜贵人可怜兮兮地看了小桃红一眼,端起碗,深吸一口气——
“主子,主子!”
宜贵人刚要喝,却见小泉子跌跌撞撞地进来。
“什么事儿呀?”宜贵人探头问道。
“太医、太医……”小泉子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全。
“什么太医——”
不等宜贵人把话问完,窗外就走过一排的太医,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怀抱着药箱,步履甚急。
“微臣,太医院院使刘长明,拜见宜贵人。微臣率太医院众御医,来向宜贵人赔罪!”
为首的老太医刘长明胡须皆白,说话颤抖。他一掀官袍,率领众人跪在庄宜院正厅的前面,一时间,浩浩荡荡。
宜贵人放下碗,讶异道:“哟,这是怎么说的?各位快请起,快请起!”
“微臣、不敢!”刘长明斩钉截铁道,“太医院的太医们玩忽职守,懒惰散漫。先日宜贵人求诊,当值的几位太医多有得罪,是微臣这个做院使的失职。故,今日微臣率来所有太医来庄宜院,恳请贵人降罪!”
宜贵人和小桃红面面相觑。
小桃红摇摇头,表示不知。宜贵人眨了眨眼,又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道笑。
宜贵人高声道:“刘太医,您且起来。诸位,都起来吧!”
宜贵人从软榻上走下来,在太医面前来回踱步,悠悠道:“大家今天过来,倒是把我吓了一跳。虽然我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我这儿也正巧有几句话要与各位说说。刘太医啊……”
刘长明浑身一颤,“微臣在。”
宜贵人昂着头,冷声道:“刘太医,你的诚意,我今儿是见了。说降罪什么的,我一小小的贵人,原也不该说、不该做。但是啊,趁着这个机会,我倒也得把话说明白。我不管你们太医院是怎么个值班安排,宫里的人生了什么病,就该及时诊治。莫说是万岁爷请了你们进宫来当值,是为了宫里少灾少难。若是放开了说去,你们当大夫的,原就该懂得医德医道。人啊,生病都不挑时候。得亏我前儿那是小病,风寒而已。倘若我是得了……”
宜贵人一口气说那么多,喘了喘,“咳,不说晦气话。算了,我也就是想诚心诚意地劝你们一句。以后别说是像我这样的小贵人,就算是答应、常在,哪个身上有恙的,都还望各位多多体谅,多多救治!”
“宜贵人所言极是,微臣铭记在心!”刘长明心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位贵人是明事理、识大体,若换了别人受了宠,还指不定如何惩罚他们呢。
宜贵人坐下,闲闲喝了茶,“罢了,你们这多人跪在这里也不好看。都回去吧,回去吧!”
“多谢宜贵人宽宏大量。”刘长明深深叩首。
“嗯,都退下吧。”宜贵人点点头,忽又道,“哎,等等。”
刘长明低头道:“宜贵人,您请吩咐。”
宜贵人蹙眉道:“刘太医,你留一下。烦你给我重新把一下脉,看看是不是要换方子?我怎么吃了这么久,咳嗽的毛病还不见起色。”
“是,臣遵旨。”
于是,众太医又都浩浩荡荡地回去了,刘长明行望闻问切,给宜贵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写下一副新方子。
小桃红送走刘长明,笑着走进屋,“主子,今儿可真怪啊!怎么这些太医个个跟脱胎换骨似的,他们以前多傲慢呀!”
宜贵人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们个下马威!这活在宫里,活不出个底气可不行!”
小桃红翘起大拇指,“主子,您今儿这番话,说得真好!”
宜贵人骄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窗外。
梨花也白了,杏花刚含苞。春天,许是真要来了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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