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仙魔大战！
仙界落下风。
木升清上仙使出上古禁术。
让整个魔族和他同归于尽。
我是魔族小兵。
意外重生回到一千年前。
遇见成仙之前的木升清。
为了魔族，我决定：
趁他还未成仙，杀他！
试了几次，我扶额摇头：
真难杀！
算了，撩他！
1
“同归于尽——”
“我艹！”
木升清这么不要命？
轰——
天崩地陷。
强光灼灼刺眼。
空中炸出一团巨型火球。
升腾成一朵灰色蘑菇云。
蘑菇云震出一圈圈热浪，如水面波纹，汹涌荡开。
热浪滚滚，向四周冲击开来。
无数魔界小兵眨眼间气化消散。
木升清以身祭阵，使出“同归于尽”。
那可是上古禁术！
是毁天灭地的杀招！
他要让整个魔族和他同归于尽。
仙魔混战。
原本魔族占上风。
木升清的出现，令战场形势逆转。
发现形势不妙，魔兵纷纷丢盔弃甲，四处逃散。
魔族阵营陷入混乱。
一圈半透明的灼热波光急急冲我袭来。
前面的魔界小兵们像镰割韭菜。
成片倒下，碎裂。
变成齑粉，飘散。
我只是个法术低微的魔界小兵。
如何能抵挡得了这么强大的攻击力？
我恐惧、慌张、不知所措。
我要成战场上的炮灰了吗？
我的魔生要就此结束了？
转身要逃。
逃不掉！
强光从腰间扫过。
全身瞬间震裂。
我只来得及伸出一只“尔康手”。
2
柔风拂面。
我缓缓睁眼。
夜色空旷。
月朗星稀。
入目景象十分陌生。
耳边听见窸窸窣窣的虫鸣。
我眨巴眨巴眼。
艰难爬起来。
浑身酸疼。
骨头像散架一般。
我扭腰，扭脖子。
简单拉伸，给自己松筋骨。
骨头摩擦错位，发出细碎的“咔咔”声。
原地环视一圈。
四周阴森沉寂。
远方的灌木草丛里，偶尔传来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我处在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
“这是什么地方？”
“仙魔大战结束了？”
“我死了？”
用力掐自己一把。
疼！
确定没死。
粗略检查身体，身上也没缺胳膊少腿。
我挠头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力回忆自己的经历。
仙魔大战。
仙界来势汹汹。
魔尊下令，全体魔兵魔将，所有魔族子民，拿起武器，和仙界决一死战。
我这个魔族小兵，被迫上战场。
攻击力可忽略不计。
防御能力也近乎为零。
我这种战斗力，去打仗，随时都可能成炮灰。
上战场，就是凑数，给对手送人头。
事实也是如此。
一到战场，我就吓得瑟瑟发抖。
抱头鼠窜，东躲西藏。
除了躲和逃，啥也不会。
哦，我还会一项技能。
那便是：不定时装死。
仙魔双方，一番你来我往的狂轰滥炸之后。
仙界落下风，颓势尽显。
正当魔族得意之时，仙界来了个木升清。
木升清和魔族同归于尽。
等等，木升清和魔族同归于尽？
那我不是死了？
不对不对，我猛摇头。
我明明活着。
脑子有点乱，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死？
我打开三界地图，想弄清自己身处何地。
定位显示，我在人间。
然而，地图显示的时间是一千年前。
我现在……在一千年前的人间？
怎么会？
我穿越了？
啊——
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打断我的思绪。
声音由远渐近。
左右张望，四下无人。
抬头。
一团火球从天急坠。
我反应过来，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刚让出位置，就听到刺耳的“唰”，紧接着嘭——
脚底传来剧烈震感。
周围休眠的鸟儿吓得振翅飞散。
火球砸在我面前，震起呛人的浓灰。
浓尘消散。
看见一个人仰面朝天，身体呈“大”字形，严严实实嵌入地面。
他距我脚边仅半步之遥。
这人是谁啊？
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他一身水绿色长衫，被烧得破烂不堪，脸却异常白净。
他仿佛睡着了，看起来十分安详。
我忍不住凑近，想再看清一些。
弯腰伸脖子，定睛一看。
倒吸一口凉气。
见鬼！
这……不是木升清吗？
这个仙界的阎王。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也穿越了？
我歪头疑惑。
他这副模样，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战战兢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指尖微颤，心头一紧。
有气。
还活着。
这家伙向来轻视魔族。
他醒来，看见我是魔族的，不得活剥了我？
保命要紧。
闪！
我胸腔提着一口气。
蹑手蹑脚，拎起裙边。
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刚欲抬脚，却有东西拽住脚踝。
3
我使劲，试图抬脚迈步。
脚仿佛和地面焊在一起。
怎么拔都纹丝不动。
缓缓低头，木升清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脚腕。
我定住，不敢动，如同被冻僵一般。
安静片刻，无事发生。
我小心翼翼回头，却发现木升清双目依旧紧闭。
我一点点蹲下，用力扣开脚踝上的手。
这手似铁一般，硬邦邦的，完全扣不开。
等他醒来我就惨了。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死。
越想越着急，我咬牙暗暗使劲。
“妖孽，休想逃！”
我闻声回头。
刚扭头，木升清就迅速往我脑门贴了一张除妖黄符。
他刚坐起来，出于本能的防卫反应。
我对他出拳就是一击，一拳把他打成熊猫眼。
打完我自己就傻眼了。
我……打了木升清？
我希望这不是真的。
内心懊悔，死手，为什么出手那么快？
木升清不停地眨巴眼，确定自己没瞎。
我心拔凉拔凉的，如坠冰窟。
害怕得腿发软，膝盖“扑通”跪下。
开始我的表演。
首先，努力挤出几滴不值钱的眼泪。
接着，开始抽泣酝酿。
然后，哭，张嘴大哭。
最后，如同在公堂上喊冤叫屈的妇人，开始倒哇哇苦水。
“老天爷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我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我希望天上掉馅饼，一生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却被逼上战场打仗。
“无端被炸飞到这里。
“被炸飞到这里就算了，又遇到……
说到此，我急刹住嘴。
又遇到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该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木升清。
好险，这些真话差点蹦出来。
短暂停顿，眼咕噜一转，继续哭道：
“又遇到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心地善良、大人有大量的木升清上仙……”
虽然我说得语无伦次，毫无逻辑，狗屁不通。
但是情绪饱满，眼含热泪，语调夸张。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生动演技，把自己佩服得……一塌糊涂。
木升清直愣愣看我，像在看一个很新奇的物种。
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对我的哭诉无动于衷。
实在哭不下去了，我渐渐收声。
他突然扯走我脑门上的黄符，一脸疑惑：“你不是妖？”
大概是因为降妖符对我无效，所以令他困惑。
我忙擦干眼泪，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是。
我心里暗道：废话，我是魔，当然不是妖。
木升清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叫木升清？你认识我？”
我一脸谄媚道：
“您可是木升清上仙，三界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
内心翻白眼：废话，我敢不认识你吗？
“你又是谁？”
“我？我叫……梅墨。”
其实我叫魅魔，魅力是我主修法术，但我魔力低微，没有什么魅力。
“这里荒郊野岭，你一个孤身女子，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此？”
“我……我是你的粉丝，跟着你来的。”我胡说八道的本事张口就来。
“粉丝？”木升清皱眉疑惑。
“就是……很喜欢你的人。”我努力向他抛媚眼，不停地眨呀眨。
木升清一脸好奇：“你的眼睛，看起来好像很忙。”
媚眼抛给瞎子看，我瞬间冷脸。
“你说你……喜欢我？”
“对啊，您可是上仙。”谁敢不喜欢？
后半句只敢腹诽，不敢说出口。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怂。
木升清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确实在修仙，但不是什么上仙，连仙门弟子都不是。”
我惊：“你不是仙？”
木升清微微摇头，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立即收起谄媚的笑容。
可能是我变脸变得太快太明显，木升清嗤笑，责备道：
“你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追仙？”
我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嘴巴喷气似的喷出一个“切”。
追仙？笑话！
碰上神仙，屎拉一半我都得立即夹断，赶紧提裤子跑路。
我怎么可能追仙？
我仔细打量木升清。
他真的……不是仙？
我现在身处一千年前的人间。
难道……这是成仙之前的木升清？
鼻尖略微伸向他的方向，用力嗅了几下。
他身上没有仙气，确实是肉体凡胎。
这就是千年之后会灭掉魔族的家伙？
脑海中想起他使出“同归于尽”的画面，光想想就吓得浑身冷颤。
当即暗下决定，不能让他成仙！
他看我举止怪异，对我没有任何防备。
趁他不备，我又给他一拳，把他另一只眼睛也打成熊猫。
4
木升清撑了两秒，晕了，重新躺回坑里。
劲使得太大，我手腕有点疼。
看着躺平的木升清，我有点不敢相信，果然啊，没成仙就是容易收拾。
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以防万一，先试试他。
我变出一根狗尾巴草，戳他鼻孔，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来回撩动。
他一动不动。
还是不放心，我捡起一颗小石子，向他脑门投去。
依旧不动。
应该是真晕。
我变出一把刀扛在肩头，站在他边上，单手叉腰抖腿，嚣张道：
“哼！眼下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现在就宰了你，看你怎么修仙。
“看一千年后，你还怎么和魔族同归于尽。”
举刀蓄力，刀锋对着他的脖子砍下去。
“咣！”撞钟的声音。
他的身体闪出一个金色透明光罩，弹开我砍下去的刀。
手被震得微微发麻。
我以为自己又要死了，小命差点吓没。
回头一看，木升清没醒。
光罩如棺材一般大，罩住木升清全身。
这是什么？金棺罩？
管他是什么东西，平复受惊的心，挥刀继续砍。
我砍砍砍砍……
我上砍下砍、左砍右砍。
唉，怎么都砍不下去。
我不信杀不了你。
索性把刀一扔，换个武器。
变出锤子锥子。
隔着光罩，锥子对准他脑袋，砸锤准备开凿。
咣咣咣一顿猛砸，还是——凿——不——开！
好累，太难了。
把锤子丢了。
拿起锥子，发癫似的，全身开倍速加速打磨锥头。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锥头磨得异常尖利，微微泛出寒光。
我似有容嬷嬷附体，高举铁锥，尖头对准他的眉心，奋力扎下去。
我扎扎扎扎扎扎……
好无奈啊。
任我怎么用力，都扎不下去。
卷刃的砍刀、断成两截的长剑、碎裂的流星锤、断齿的狼羊棒……
光罩刀枪不入，弄坏的武器堆成一座小山。
我颓丧地坐在地上，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二百五。
轻袖一挥，那堆武器像灰尘一样，全散了。
我没有放弃，彻底陷入癫狂。
我炸！我炸！我炸炸炸！
又变出一箩筐炸弹，不断往金罩上投炸弹，狂轰滥炸！
我把自己炸得灰头土脸，金罩里的人安然无恙。
冷静之后开始怀疑人生。
此刻，我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失败是成功他娘，可是……他娘也太多了吧。
我滴娘哎，成功学的鸡汤果然有毒，我重振士气。
不杀他，千年后魔族就被他所灭。
现在木升清还没成仙，杀他的机会千载难逢。
为了魔族，也为了我自己，我没得选，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硬的不行，来软的。
用火烧！
我食指中指并拢，对指尖念了个火咒。
指尖朝天喷出一条猛烈的火焰。
我立即闻到烤肉的味道。
靠，是刘海被烧了。
赶紧收了神通，调小火力。
指尖对准木升清的身体，全力开火，喷烧！
烈焰包裹他身上的光罩，持续烧了很久。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法力急剧消耗。
指尖喷出的汹涌火舌渐渐收小，最后只剩豆大的小火苗，将熄未熄。
我努力使劲，想让火烧得更猛烈些。
可惜力不从心。
一缕清风飘过。
火苗“噗”地一下，熄了。
罩中人毫发无损。
而我，满头大汗，累瘫在地。
我喘着气哀叹：
“真难杀！”
我瞥了一眼坑里的木升清。
灵机一动。
又想到新的“杀法”。
把他埋了！
活埋！
变出铁锹和锄头。
撸起袖子，说干就干。
连抛几铲土，覆在他脸上。
隔着光罩，他脸上很快堆起一层厚厚的土。
蓦地，他猛然坐起。
我毫无防备，吓得当场石化。
手中抛土的铲子往回收力，想撤回那一铲土。
可惜，晚了。
他护身的光罩不知怎的，竟然消失了。
土像泼出去的水，重重泼到他脸上。
看着这一幕，我小脑萎缩，整个人都木了。
5
他是肉体凡胎，我也杀不了。
但是他能杀我。
眼中出现幻象，无数个死亡画面从眼前闪过。
我被木升清掐死、捏死，踩死……
总之，他弄死我和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想到此，我手一松。
铁铲“咣当”落地。
膝盖再次“扑通”下跪。
带着哭腔开口：“呜呜呜——，我错了，上仙饶命。”
木升清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土。
我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向他解释，荒郊野外，我一个弱女子，误以为他是歹人，所以才偷袭他。
木升清说他御剑飞行捉妖，被妖孽偷袭，意外从天上掉下来。
他指着自己的熊猫眼，对我苦笑道：
“你？弱女子？能一拳把我打晕的弱女子？
“再说了，你方才还叫我上仙，怎么现在又觉得我是歹人了？”
支吾半天，我脑子短路，一时想不出圆谎的词，说不出话，只能哇哇哇——
哭，猛哭，哭声震天响。
木升清见状，仿佛被人讹上一般，下巴惊掉地上。
“喂，被打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我没搭理他，继续哭。
他慌忙安慰道：“别别别，求求你，别哭了，有话好说，荒郊野外，孤男寡女，把人引来，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到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把人引来就算了，万一来的是猛虎野兽可就糟了。”
我抽抽噎噎道：“你不杀我？”
他说：“我乃修行之人，降妖救人，除魔卫道，不乱杀生。”
“除除除魔？”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得舌头像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
紧接着，继续哭。
哇哇哇——
我“哇”了很久。
木升清生了一堆火，木棍挑弄炭火，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冷声道：“你要怎样才能不哭？”
“你死我就不哭。”
“你为什么要我死？”
“你不死就会杀了我。”
他对我比了个“耶”的手势，问我：“这是什么？”
我停止哭泣，疑惑道：“那是「耶」？”
他说：“你还是接着哭吧，慢慢哭，不着急。”
我问：“为什么？”
他把“耶”伸向我，对我说：“这是「二」！”
靠！他在耍我？
他再次对我比了个“耶”的手势，问我：“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二」。”
他摇头，得意笑道：“这次是「耶」。”
“哇——”
我爆哭，是真哭。
天边一闪一闪，看样子是要打雷下雨。
木升清却一副悠闲自如的模样，看着真气人。
雷？等等！
灵光一闪，我擦干眼泪，不哭了。
对于哭这件事，我向来收放自如。
我可以偷偷引个雷，劈他！
我小声念咒：“风雨雷电……”
我仰头张望，期待着一个闷雷劈下来。
惊雷和闪电都没有，只听见断断续续的电磁“呲啦”声。
我回头看木升清。
“妈耶！”我吓得惊叫。
木升清拉下脸，瞪着我，眼神有种淡淡的死感。
他的头顶上，浮着一片巴掌大的乌云。
乌云洒下毛毛细雨，时不时放射出树根状的闪电。
那便是我偷偷施法，引来的乌云和……闪电。
空气很安静，氛围很尴尬。
救命，我似乎听见乌鸦从头顶飞过的“嘎嘎”声。
6
“你、这、个、妖、孽！”
木升清嘴角抽搐，气得鼻孔微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你这个……帅哥！”说完我就想咬断舌头。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
情急之下，乱出怪招。
我竟如一朵向阳花，对他灿烂微笑，说出这种不经大脑的话。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我只能继续没脸没皮。
“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术？”头上的乌云和他如影随行。
“妖术？我这是魔术！魔术你懂不懂？”
“魔术？你是魔？”
“我不是魔，我是……魔术师。魔、术、师！听过没？”
我胡编乱造，强装镇定，表现出骄傲的样子。
木升清指着脑袋上的乌云：“我这个是？”
“我变的魔术，这是为了撩你。”
“撩我？”
说得真顺溜，不带一丝犹豫，我想给自己一巴掌。
呸呸呸！这死嘴，乱说话！
撩他？
我扶额摇头。
不可能！绝对……额……有可能！
他那么难杀，撩他……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杀他？撩他？
“杀”和“撩”在我脑海中激烈博弈。
想到他身上“天赐马甲”。
我在心里摇头摆手，像认命一般：
真难杀！
算了，撩他！
拉拢他，让他成为我的人，或者成为我的神！
木升清依旧一副死人样，他头上的雨一刻也不曾停。
他不信任我，撩他得慢慢来。
我微笑改口：“这是为了浇你。机——衣——凹，浇！”
我举手打了个响指。
伴随指尖轻响，乌云消散。
雨停了，他抬头望了望。
一边用袖子擦脸上的水渍一边说：“教我？你要教我魔术？”
浇？教？
哦豁～这意想不到的拐弯，我可……太喜欢了。
我内心美滋滋，已经笑癫了。
努力压住激动的心，尽量表现得稳重和淡定。
教他！
必须教他！
教他魔界的法术，让他成魔。
成了魔就修不了仙。
修不了仙就成不了仙。
成不了仙就灭不了魔。
边撩边教，双管齐下。
对！就这么办！
7
木升清到处捉妖，随身带着炊具。
吊在火堆上的小铁锅咕嘟咕嘟冒泡。
听见草丛中有动静，我一头扎进旁边的草丛里：
“来吧，我的小宝贝！”
带着满满的收获，我很快钻出草丛。
怀里兜着鼓鼓囊囊的东西跑到锅边，打开锅盖，把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
“大蜘蛛，有毒，搞里头。
“蜈蚣，有毒，搞里头。
“癞蛤蟆，有毒，搞里头。
“眼镜蛇，剧毒，搞里头”
木升清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锅里，白花花的米粒贴在蜈蚣、蛇等动物的尸体上，粥液不断涌上来又沉下去。
木升清看着锅里的东西，一脸崩溃：“你在干嘛？”
我满脸自豪，认真道：“我们练魔术的都爱喝这个，大补！”
“大补？这分明是毒药大礼包。”
我一脸嫌弃地看他：“你不识货！”
兜里好像有东西在动，顾不上木升清异样的目光，我又掏出一只老鼠。
它在我手中挣扎，“吱吱”乱叫。
我毫不犹豫把他丢进锅里：“这个，也搞里头。”
木升清说话的声音在颤抖：“这个……也……有毒？”
“大功告成，”我拍拍手，一脸轻松道：“这个没毒，但有仇，它刚刚咬了我一口。”
木升清目光呆滞，两眼无神，他的灵魂好像离家出走了。
我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既然如此，那……亲一下。
我噘嘴凑上去。
他侧脸避开，碰到脸颊。
他吓得直接跳开，脸好像熟了，一直红到耳根。
我疑惑：“我的嘴那么烫吗？”
沸腾的粥顶起锅，水冒出锅边，淋到火焰上，发出“嘶嘶”声。
我盛了一碗给木升清，刻意把蛇头掰下来，放在碗边，对着他，请他享用。
他满脸拒绝：“我不饿！”
热脸贴冷屁股，我在火边坐下：“你不吃我吃！”
我自己尝了一口。
完蛋，我人麻了！
晕！
8
身体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偷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见木升清在给我运功。
赶紧闭眼，继续装晕。
片刻后，木升清凑到耳边：“姑娘，你戏真多，你是戏精吗？”
我睁眼起身，想开口，说话却囫囵吞枣，吐字含糊不清。
嘴唇麻麻的，似有上千只蚂蚁在爬，一摸嘴巴，欲哭无泪，是香肠嘴。
我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在魔界一直都是这么进补的，向来没有问题。
怎么突然失手了？
跟在木升清身边大半个月，同他游山玩水，顺便教他练魔功，暗中度一些魔力给他。
效果显著，他的印堂已经隐隐透出一丝魔气。
一路上，千方百计撩他。
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我想用美食征服他。
结果人家说，即便要杀了他，也不吃那玩意儿。
我无言以对。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真的很难杀？
他总是能突然变出很多东西。
都是我在魔界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尤其是吃的。
木升清不准我吃老鼠蜘蛛等东西。
托他的福，我的胃接触到糖葫芦、叫花鸡、红烧肉、包子油条、豆花油饼……并爱上它们。
人间美食俘虏了我的味蕾，人间竟是这么美好的世界。
美食不行，那就美色诱惑，我好歹是个魅魔。
色诱？我还没出手，就被反杀了。
木升清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
我教他魔术。
我主修魅力。
他学的也是魅力。
他学得太好了，简直是魅力无限。
我羡慕又嫉妒。
我的视线一直忍不住放在他身上。
经常偷偷看他。
难不成，是魅力？
惨了！
我一个魅魔，完全抵挡不住他释放的魅力！
想哭！
看他时，眼睛仿佛自带滤镜，觉得他在发光。
一举一动都很迷人，说话的声音也很动听。
我对他上瘾了？
我拍拍羞红的脸，让自己清醒。
“醒醒，是你勾引他，不是他勾引你。”
算了，其实，被他勾引也不是不可以。
原则呢？
没有！
底线呢？
不想要。
完了，我好像长了恋爱脑。
9
“放开他！”我怒喝。
一个半人高的小男孩，满嘴血淋淋，手里还拿着刚咬断脖子的鸡。
他头上长着一对灰色三角形耳朵，眼睛颜色是荧光绿，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獠牙，屁股上还有一条和手臂一样长的蓬松尾巴。
显然，他是只小狼崽。
一个十二钱捉妖师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离地面。
他奋力蹬腿挣扎，脸憋得通红：“放开我！放开我……”
看见我们，他缓缓放下狼孩，在他脑门贴了一道黄符，将他定住。
捉妖师看了一眼木升清，对我们道：“同行是冤家，劝你们别多管闲事。”
我小声对木升清道：“你不是常说降妖除魔，惩恶扬善吗？这有个妖孽，还有个恶人，你先收哪个？”
“你觉得呢？”
“恶人交给你，小妖交给我。”
木升清对捉妖师动手。
我闪到小狼仔面前，摘掉困住他的符，撕烂，告诉他：“快跑！”
木升清三下五除二，就把捉妖师打得落荒而逃。
小狼仔刚跑出几步远，木升清腾空一跃，落在小狼仔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小狼仔停住脚步，一点点退到我身边。
木升清人不动，指尖御剑。
利剑出手。
剑尖把小狼崽手里的鸡挑到半空。
刀光剑影间，天空落下一地鸡毛。
剑身穿过鸡身，悬在小狼仔面前，鸡身上的毛已被除尽。
小狼仔惊喜又兴奋，拔下剑上的鸡。
木升清勾勾手指，利剑自动归鞘。
这波操作，看得我目瞪口呆。
有点帅，被他装到了。
这该死的魅力！
木升清在一旁认真烤鸡肉。
我和小狼仔紧挨着坐在一起，一个人啃一只生鸡。
小狼仔边啃边问：“姐姐你也爱吃鸡呀？”
我很真诚地回答：“超爱！”
“看见我生吃鸡鸭，人都怕我。”
“鸡鸭？你吃得真好，我一般都吃蜘蛛老鼠。”
“我是妖，狼的本性爱吃鸡鸭，你是人，为何会吃这些东西？”
“我……我不是一般人，我是……魔术师，魔术师就爱吃这些。”这谎说得真尴尬。
“周围人应该很怕你吧？”
“他们为何会怕我？”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吃这些东西，他们就会害怕。”
“要这么说的话，他们人吃的东西才可怕。人吃什么？人吃鸡鸭鱼、猪牛羊、穿虎皮，喝鹿血，吃熊掌……我不觉得我吃的东西可怕，因为我吃惯了。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吃的东西可怕，因为他们吃惯了。口味不同而已，还搞起饮食鄙视链了？”我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人吃的东西？你不也是人吗？”小狼仔疑惑。
“额……我是人，但是我与绝大多数人不同。”我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狼仔一脸落寞：“我爹娘助我化成人形，希望我生活在人群中。可是我改不掉狼性，喜欢生吃肉食。人见我是妖，害怕我这个异类，想方设法请捉妖师捉我。”
可怜的娃。
我沉思片刻，冷静道：
“生食熟食，总而言之都是吃，只是吃法不同而已。
“杀了，开膛破肚生吃，杀了，煎炒蒸煮过后再吃，不都是杀吗？
“人看见妖就想除掉，仙看见魔也想除之后快，哎，真是悲哀。
“人和仙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
“总觉得他们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挥舞着善良正义的大棒，肆意打压妖魔。
“试问，妖魔又做错了什么？
“是，有些妖魔确实坏事做尽，难道人就没有坏人？仙就全是善神？
“其实妖魔和人仙一样，分善恶，讲规矩，辨是非。
“是人、是妖、是魔、是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选择为善还是为恶！
“可惜，人和仙早就把妖魔和邪恶捆绑在一起了。
“在他们眼里，妖魔全是邪恶的，必须全部除掉。
“所以才会有‘降妖除魔，惩恶扬善‘的口号。
“其实降妖除魔、惩恶扬善是两件事，两者有些许关联，却不能完全画等号。
“当人或仙不辨善恶，只顾竭尽全力降妖除魔的时候，他们的行为就和惩恶扬善没什么关系了。”
不知何时，木升清的眼神直勾勾看着我。
他眼里好像有话，但我看不懂他想说什么？
10
一只打扮得十分妖娆的狐狸精飞出来，像一只豹子，飞扑到木升清身旁，冲木升清脸上吹了一口浊气。
我和小狼仔都闻到味了。
是骚气！
木升清眼神迷离，看起来神志不清。
她通红的长指甲轻轻划过木升清脸庞，娇滴滴道：
“好俊的小哥哥，我说，怎么会还有比我更吸引人的人，原来是一只魅魔，看样子，魅力不低呢，哈哈哈……”
狐狸精的声音，听起来是波浪形的。
“狐狸精，放开他，冲冲冲……”
我说不出“冲我来”这三个字。
算了，我这种花拳绣腿的小魔术，打不过这千年狐狸精。
改口道：“冲……冲出来有点累吧，你请便。”
狐狸精白了我一眼，搔首弄姿嘲笑道：
“你也是一只魅魔，还是一只没有魅力的魅魔。”
树林中“咻咻”飞出一连串像人一样的黄符，它们迅速手牵手，在空中围成一个圈。
我们都被黄符圈起来了。
被打跑的捉妖师又来了，还带了帮手。
“是妖是魔，今天都跑不了！”
身体有疼痛灼烧之感。
小狼仔和狐狸精很快现出原形。
木升清眼睛变成红色，他彻底成魔了。
他闪现在我身边，将我定住，吸走我的魔力。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将被抽空时，像溪流一样清清凉凉的内力流入我体中。
“一个修仙的，竟然自愿入魔道，修成魔，哈哈哈，有意思。”捉妖师狂笑。
木升清放开我，他看起来很疲惫。
我身上的疼痛感和灼烧感也没有了。
周围的符咒主要用于克制妖气和魔力，我魔力尽失，它们对我无效。
“自愿入魔道是什么意思？”我问捉妖师？
“他吸收你身上的魔力，不是自愿入魔道是什么？看他身上的魔气，应该是有些时日了。”
我问木升清：“你知道我是魔？”
木升清喘息道：“我看起来那么好骗吗？你别对自己的演技太有自信。”
“你知道我要杀你吗？”
“知道！”
“你知道我故意让你成魔吗？”
“知道！”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现在……知道了。”
妖道插嘴道：
“嘿嘿，都死到临头了，还谈情说爱呢？”
我对木升清道：“这老道，一看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勾引他！”
木升清震惊：“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我急忙解释：
“我没疯！
“你现在可是魅魔，魅力还不低。
“施展你的魅术，勾引他，男女通杀。”
木升清说话磕磕绊绊：“勾勾勾勾引他？我不会啊！”
“你就看着他，把他当成你喜欢的人，想象你和喜欢的人正在做的事就可以了。”
然后……额……
木升清和那老道，两个人面对面，隔空噘着嘴，闭着眼，做出拥抱亲吻的姿势。
他们在忘情地亲空气。
画面太美，美得辣眼睛。
想挪开眼，又怕错过精彩画面。
老道分心，阵上的法力逐渐减弱，狐狸精恢复人形。
她被木升清散发的魅力吸引，作势就要扑过去加入他们。
幸好被我拦住了：“你还不赶紧走，小心我叫醒那个臭道士，让他剥了你的皮，拿回去当坐垫！”
狐狸精“咻”地一下，消失了。
我把那道士给捆了，撕掉所有黄符。
走到木升清面前，钻进他怀里，闭眼亲上去。
11
强光刺眼。
睁眼，木升清身上有很多裂缝，透出无数道金光。
金光从他身体里炸开，把我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再睁眼时，发现他换了一副装扮，悬在半空，身上的金光若隐若现。
身上魔气全消。
这回，他是真的成仙了。
魔力的侵蚀他护身的金罩。
提前释放他的神识，让本该继续在人间磨炼的他提前成仙。
我本想让他成魔，却意外助他成仙。
或许这就是天命。
天命不可违。
无论我怎么竭力阻止，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心里闷闷的。
原来，竹篮打水是这种感觉。
我仰望木升清，想开口，却欲说还休。
木升清向我伸出手：“你现在身上没有魔气，我可以助你修仙。”
“我不想修仙。我还是那句话，成魔、成仙、成人、成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恶还是为善！我已经习惯了魔的生活，重来一遍，我还是选择成魔。”
简而言之：谢邀，不约！
“我我我我我……我想修仙。”旁边老道看起来激动又兴奋，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木升清手一挥，他闭嘴。
他看向我。
“再见！”我郑重说出这两个字。
“再见？”木升清眼神有些落寞。
“是的，再见！”停顿片刻又继续道，“一千年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时……”
“那时你是仙，我是魔，仙魔依旧势不两立！”
“为什么？”
“因为，即便到了一千年以后，你们神仙也依旧在降妖除魔。”
“不会的！至少我不会！你是魔，我没有除掉你，不是吗？我会继续惩恶扬善，但不以是魔、是仙，是人或是妖来定善恶。而是以他们的所作所为来定善恶。”
“你最好说到做到！”我向他伸手，做出承诺常用的拉钩手势。
“一言为定！”木升清也向我做出拉钩的手势。
我扯开嗓子，弯腰奋力向他呐喊：“记住你说过的话，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我把尾音拉得很长，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轰隆隆！轰隆隆！
我话音一落，天空立即打下几声闷雷。
老天爷，你再跟我开玩笑？
抬头一看，晴空万里，烈日当头。
我叉腰开骂：“你有没有礼貌？知不知道人发誓的时候不能打雷？”
轰隆隆！轰隆隆！
老天好像能听懂我说话，我慌得赶紧认错。
“老天爷，我跟您开玩笑的，别当真，消消气，您爱打雷，想打就打，就跟打呼噜似的，您尽管把眼睛闭上，随便打……”
我一边喋喋不休，一边鞠躬道歉，忘记看木升清。
小狼崽在旁边推我：“他就走了。”
抬头发现木升清脚踩祥云，缓缓升上云端。
上天打雷召唤，木升清得立即回归仙位，否则会遭天惩。
木升清飞走了。
老道身体被绑成粽子。
他追着木升清还未消散的尾烟，一蹦一蹦地跳过去，直到摔了个狗啃泥。
“姐姐，你觉得，仙和魔，人和妖，真的有和平相处的那一天吗？”
“等哪天他们不再降妖除魔的时候，或许就能了。”
小狼崽难过地低下头。
我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有句话叫来都来了。
“人间景致我还没看够，美食也没尝够。
“你带我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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