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寂静的,季琳还能看书打发时光,江绿兰可就惨了,她爱玩的游戏,爱看的小说,爱追的肥皂剧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托腮看窗前的花在风里轻轻的吹,看街上的人走来又走去。
“闷死了!闷死了!”这是江绿兰每日必嚷的几句话,然后打量着季琳,满脸不解之色:“这么闷的书,没有句号也没有逗号,全是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的字,怎么看得懂啊?”
季琳淡淡一笑,她幼时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外公是大学里教古代文学的,耳濡目染,书柜里那些线装本大多看过。古书是没有句读的,刚读时只觉头晕像看天书一般,但是慢慢读下去,只觉得韵味无穷,原来红楼梦里形容的林黛玉读西厢余口满香诚不欺余。
“季琳,咱们出去逛逛?”
季琳看看她,并不言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绝不会胡乱花银子的,就是眼睛里过把瘾。”
江绿兰撒娇的搂住她脖子,前几日,一小半银子已经花在扮美上。裙子、罗裳、亵衣、鞋子……,当然,置办衣裳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每件都往精致里花就是个无底洞。
季琳继续看着她。
“好啦,绝对不买衣服,也不买首饰,就是出去走走。季琳,银子放在你这儿总可以吧。”
季琳满意的放下书卷,携了她手。
两旁的街肆很热闹,果子店、绸缎铺、成衣店、肉店、饼店什么都有,比现代还热闹。都说一铺传三代,可是现代这淘宝一来,都变成电子商务了,大街上多少店铺都等着转让。在古代逛店挺开心,商品样样精细,只看不买一点关系都没有,古代伙计素质挺高,笑容满面,客气相迎,白看也绝对不会冷落你。
江绿兰先还忍得住,逛了几家店,看着那一件比一件漂亮的衣裳,又忍不住眼中发光了。“季琳,”她软软的哀求:“就买一件,就买一件好不好嘛。”
“回去!禁足!”季琳毫不犹豫。
“好啦,就是说说,这么严肃干什么?”银子不在身边,果然只能吃瘪,江绿兰又留恋的看着那件桃红色的裙子,那绸缎多轻柔啊,那绣着的花多精致啊,穿在身上,一定浑若无物吧。她把那式样记在心里,想着扯上一段相似的布料,然后找个裁缝缝制。
“那——饿了总能吃吧?”江绿兰嘟哝道。
于是找了家店吃了两碗馄饨,江绿兰眼里望着对面高大的太白楼,憧憬着:“季琳,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去大吃大喝一顿?”
“想得美。”
“哎!我有一个好主意!”江绿兰将头凑近些,俯在季琳耳边:“你那一身功夫闲着也是闲着,来个劫富济贫怎么样?”
江绿兰的脑袋上马上被筷子狠狠戳了一记。
“就是说说嘛,这么重干嘛?”江绿兰揉着脑门,嘟着嘴。
吃完了馄饨,江绿兰狠狠的吃了许多零嘴儿,比如糖葫芦、胡饼、油炸鹌鹑、玫瑰糕……。这些季琳便随了她,左右不过是几文钱的事,她的肚子也不是通海的。
下午下起了下雨,刚开始淅淅沥沥的,后来便大了,两旁的花儿也被打得乱颤。正好路边有一家书肆,两人便进去躲雨。
一进书肆,季琳的心便沉静下来,满架的书卷,木头的香味,淅淅沥沥的雨声,窗外那一棵高大的香樟树,雨打在上面像唱歌,这才是季琳爱的世界。
书店的伙计客气的笑着,江绿兰急着问:“有没有好看的言情小说?”
伙计一脸懵。
季琳轻轻踢她一脚,江绿兰恍然大悟这是古代,马上解释:“就是说讲爱情的,爱得火热,或者爱得缠绵的都行?”
伙计脸红得像块红布一样,刷的从耳根开始,然后整张脸都红了。
季琳这次是重重踢了她一脚,又向伙计指了指脑袋。伙计明白了,这位漂亮公子是说这姑娘脑袋不好使,有点傻。
他马上满脸含笑的招呼:“姑娘请,姑娘请。”
江绿兰气愤的抱着脚,然后被伙计迎到临窗的花梨木桌子前,喝了盏清淡的白茶,又将端上来的枣泥糕、百合饼吃了个遍,总算气平了些,朝着季琳嚷道:“傻哥哥,书呆子,时间不早了!”
她又向伙计得意的笑了笑,意思是我这哥哥才是傻的。
伙计也朝她笑笑,心道:“傻的人都认为别人傻,看来天下的傻子都差不多。”
季琳脸也有点红了,她拿起《六韬》的一卷,却有一双手也伸向了这卷。
她赶紧打住,那人觉得她的动作有些奇怪,温和的一笑。
是个中等身材身穿儒衫的男子,衣服宽大了些,不,显然是这人太瘦了,但透着干净儒雅。
“兄台。”他颔首微笑。
季琳也忙点头示意。
“既是兄台喜爱,请便。”
“不不,”季琳忙道:“兄台请。”
谦让了几次,那人便不再推辞,微笑道:“兄台也对兵法感兴趣?”
“随便看看。”
“某——欧阳澄,浙江东阳人氏。”
“某——季琳,浙江杭州人氏。”
欧阳澄惊喜道:“原来兄台同为浙江人氏,是同乡!”
季琳尴尬的笑着,这欧阳澄看似瘦瘦弱弱的,却是豪情顿发的性情中人。
“兄台,我与你一见如故,不知兄台可否赏脸,小酌一杯?”
季琳继续尴尬的笑,她可是一点酒量都没有的,只能嗫嚅道:“欧阳兄,小弟不会喝酒。”
“季兄以茶代酒即可,太白楼不乏好茶。”
正在打瞌睡的江绿兰听到“太白楼”三个字,蓦然醒了。太白楼三个字,在江绿兰脑中顿时代表着松鼠鳜鱼、八宝鸭子、大螃蟹,她马上脆声道:“兄台,兄台,我哥哥同意去,一百个同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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