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77)

【乡土】彩云归处 (77)

聂远征侧过头抬眼望去，一家川菜馆门口的餐桌边坐着一对30岁左右，夫妻模样的男女，领着一个三岁大小的男孩。

那男人穿着一身现役军装，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天庭饱满，气宇轩昂。他显然是位现役军人。就是他在喊聂远征。

聂远征走到近旁凝神细看，半天没有辨认出来对方到底是谁。

“你小子没良心啊，连你的好哥们都不认识了。我是齐大海呀！”那军人对着聂远征的胸脯狠狠地就是一拳。

聂远征一听到齐大海的名字，禁不住上前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两眼注视着他的脸又细细地端详了几秒钟，脸上惊现出惊喜的表情，紧紧地和他拥抱在了一起。

齐大海是聂远征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那时两人同住一个宿舍，而且是上下床，因为性格相契合，家庭背景也类似，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两位久别重逢的朋友搂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聂远征指着身边的邵丽，向齐大海介绍道:“这位是我即将进门的媳妇邵丽。”

邵丽大方地伸出手去，齐大海略一迟疑，然后就不好意思地和她握了一下。接着回过头去，笑着对聂远征说道:“你小子口才好，回头好好交代怎么骗到了这么漂亮的嫂子!”

聂远征也和齐大海的媳妇林桂花打了招呼，他的儿子凯凯靠在妈妈的怀里也怯怯地喊了声:“伯伯好。”

齐大海把二位朋友让到桌边坐下，然后要了五瓶啤酒，两罐饮料，也给儿子凯凯要了他喜欢的椰子汁。不一会儿功夫，七八个碟子就摆满了桌子。

齐大海赶忙给大伙儿都把饮料都满上，一往情深地说道:“远征，人生无常，见面不易啊！”说着，举起杯，和大伙儿一一碰杯，四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聂远征放下杯子，夹了口菜，一脸关切地问道:“中学毕业后，你去了哪里？怎么再也没有得到你的消息？”

齐大海抿了一口茶，颇有感慨地说道:“你知道，我父亲在军管会工作。高中毕业后就送我参了军。”说完话，就自斟自饮了一大杯。心中似有无穷的心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诉说。

凯凯小孩子不老实，没吃几口，就到处跑着玩开了。齐大海的媳妇林桂花不好意思地跟聂远征和邵丽解释了一下也就追逐着孩子去了，火车站附近人来人往，她不敢脱离孩子半步。

这边聂远征边吃饭边把自己这十年来的经历也给齐大海做了简单汇报。

自己高中毕业后，先是去玉溪县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每天和农民们同吃同住，插秧、放牛、修水库、开梯田……脸晒得比锅底还黑。

聂远征边戏谑地介绍着自己的光辉历史，边给好哥们把酒满上，也没忘给邵丽添些饮料，他继续说着:“后来，我爹被打成了‘牛鬼蛇神’，一夜之间从县长变成了囚徒，我也变成了反革命的狗崽子。又被从云南农村赶去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接着开荒种地。”边说边苦笑着灌了一大口啤酒。

然后一脸轻松地说道:“现在好了，我一直喜欢文学，现在在新疆《兵团日报》报社当记者。这次回来领媳妇进门看父亲。”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历史草草地叙述完了。

齐大海端着杯子边啜边听，时不时地和聂远征碰一下杯。他听完了聂远征的故事，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还记得那句诗是谁写的吗？——森林的深处有两条小路……”说着又朗诵了两句。

聂远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美国诗人的。”这首诗是他俩上中学时经常一起坐在绿荫下朗诵过的，承载了不少他们青年时代的梦想。

过了一会儿，聂远征岔开话题问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部队工作？”

齐大海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地吐了出来，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

聂远征又接着问道:“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齐大海苦笑了一下，答道:“做战处参谋。”

聂远征惊讶地问道:“老山那边还在打仗？”

齐大海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聂远征又开了一瓶啤酒，给两个人满上，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齐大海诡谲地笑了一下，说道:“给你说个故事，说不定能写出一本小说呢。”

聂远征眼前一亮，望着他的脸狐疑地想道:难道这家伙有不寻常的经历？

于是，抬眼望着齐大海，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