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娃共读《傅雷家书》 ,读着读着,我就想起了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天下父母莫不如此。其原因有多种,对中国父母而言,渴望子女功成名就以满足自己的虚荣乃至光耀门楣者,恐怕不在少数,这是数千年封建礼法给中国人造就的文化基因。傅雷也是希望孩子能有成就的,在发现傅聪有极高的音乐天赋之后,他决定让孩子学钢琴,但始终准备孩子更弦易辙,按照发展情况随时改行。他说:“童年时代与少年时代的教育重点,应当在伦理与道德方面……”傅雷一直告诫儿子“先做人,其次做艺术,最后做钢琴家”。对于傅敏,他则认为“是块教书的料”,在父亲的引导下,傅敏最终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英语教师。将。“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深”与“远”的起点是什么呢?傅雷家书中给出了答案:孩子自身的特点。反思傅聪儿时所受到的家庭教育,傅雷一直自责甚至忏悔,但总体来说他还是懂得顺应孩子的特性而不是父母的需要去培养孩子。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傅聪离开家去波兰时只有二十岁,差不多就是现在高中毕业生的岁数,只身求学他乡,关山迢遥,父母的不舍可想而知。一九五四年的二十八通信中,有好几封信都是以一连串的问句结尾,傅雷和朱梅馥与日俱增的牵挂之情,常令人潸然泪下。大到孩子的练琴计划,小到一张包书皮的纸的处置、饭桌上刀叉的摆放,孩子的生活、学业、感情,无处不牵动着父母的心。在那个通讯极不发达的年代,信笺往来是和孩子最主要的交流方式,当孩子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信时,傅雷夫妇常常彻夜难眠。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并没有耽于思念和生活的琐屑,而是让自己的思想和孩子一起成长。傅聪准备学莫扎特时,他翻译专论莫扎特的文字给傅聪。每每信中和傅聪谈论起音乐,那专业与独到的见解让人难以置信他主修的其实是美术。在满负荷工作的状态下,傅雷始终踮起脚尖,抽出时间向着孩子的高度生长着。
“根,紧握在地下。”“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傅聪1954年去国后,钢琴演奏技艺大进,1955就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中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优异成绩,这个中的辛苦可想而知。尽管如此,傅雷依然注重对孩子的文化教育,他给孩子寄《唐五代宋词》《世说新语》,和孩子谈李杜苏辛,送孩子黄宾虹的画作……他要孩子多写,他说多写能训练思想、理智、才智。这样的教育似乎和西方音乐尤其是钢琴相距甚远,事实上,傅雷深刻地认识到,艺术的表现形式各异,但根源是相通的。传统文化这是一个中国艺术家的根基,只有扎根于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才能培养对其他文化的理解能力,达到中外文化趋同。“我一说起来就好像每一个作曲家都跟中国的诗有关系,比如说陶渊明就很像舒伯特……但是贝多芬在‘苦’这个程度上跟杜甫有点相像……”多年后,傅聪常常这样理解音乐。自去波兰后,父子聚少离多,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传统早已融入了他的血脉,在这一点上,父子之间何其相似!他们相聚甚少,却在灵魂上终身相依。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你的视野,我目力能及,你的苦乐,我心亦知。最美的姿态,就是和你比肩而立,恋人是,亲子亦是。傅雷家书读至一半,感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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